第42章 古觀懸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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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暗河水流在腳下嗚咽奔流,頭頂是嶙峋壓抑的岩頂。雲舒和春喜互相攙扶著,在崎嶇濕滑的河岸邊艱難跋涉,每一步都留下帶血的腳印。手臂上自行劃開的傷口雖被春喜用撕下的衣擺草草包紮,但失血帶來的眩暈和寒冷依舊如影隨形。身後暫時寂靜,但那被“地煞引”驚退的水鬼禁衛,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帶來更猛烈的追殺。
“娘娘,您看前麵!”春喜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驚喜,指向暗河拐彎處。
水流在這裏似乎變得平緩了些,河道也略微開闊。借著岩頂幾道稍大的裂縫透下的微弱天光,他們看到河對岸不再是陡峭的岩壁,而是一片相對平緩、布滿巨大黑色卵石的淺灘。淺灘後方,影影綽綽,似乎有一片更為龐大的、向上延伸的陰影!
兩人精神一振,立刻涉水過河。冰冷的河水再次浸透傷口,帶來鑽心的刺痛,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他們。
踏上淺灘,繞過幾塊房屋般大小的黑色卵石,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卻也……更加詭異!
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溶洞呈現在眼前!穹頂高聳,隱沒在黑暗中,無數巨大的、形態猙獰的鍾乳石如同倒懸的巨獸獠牙,森然垂下。洞中並非全然黑暗,許多散發著幽藍色、慘綠色、甚至暗紫色微光的苔蘚和不知名的菌類,如同鬼火般附著在岩壁和石筍上,將整個溶洞渲染得光怪陸離,充滿了不真實感。
而在這片巨大溶洞的中央,在那片相對平坦、由黑色細沙鋪就的“地麵”上,赫然矗立著一座……建築!
那並非宮殿,而是一座依著天然石柱開鑿、風格極其古樸、甚至可以說是粗糲的石製道觀!
道觀規模不大,隻有孤零零的一座正殿,殿門早已腐朽坍塌,露出裏麵黑黢黢的空間。石牆斑駁,布滿了厚厚的、散發著微光的苔蘚和蛛網般的藤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座石觀並非坐落在地麵,而是被無數根粗大、虯結、如同巨蟒般的黑色藤蔓纏繞、托舉著,離地懸空!藤蔓的另一端,深深地紮入溶洞四周高聳的岩壁之中!
懸棺!一座懸在巨大藤蔓上的古老道觀!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歲月滄桑和濃重陰煞的氣息撲麵而來!比那水下古墓更加沉重、更加壓抑!
雲舒的心跳驟然加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奇異的悸動和……熟悉感!這石觀粗獷古樸的線條,那藤蔓纏繞的詭異方式,甚至空氣中彌漫的、若有若無的、類似丹灰焚燒過的特殊氣息……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親近!
青崖觀?不,絕無可能!但為何……如此相似?!
“娘……娘娘……這……這是什麽鬼地方?”春喜嚇得牙齒打顫,緊緊抓住雲舒的胳膊,小臉在幽光映照下慘白一片,“那……那藤蔓……會不會……是活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春喜的恐懼——
嘩啦啦……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無數細沙滾落的聲響,從他們身後、那片布滿巨大黑色卵石的淺灘方向傳來!
雲舒猛地回頭!瞳孔驟縮!
隻見那幾塊巨大的黑色卵石表麵,那些原本靜止不動、如同石雕般的藤蔓她之前以為是附著在石頭上的苔蘚或地衣),此刻竟如同蘇醒的巨蛇般,緩緩地、無聲無息地蠕動起來!粗壯的藤蔓表麵裂開細密的紋路,露出內裏暗紅色的、仿佛流淌著粘稠汁液的木質!無數細小的、如同吸盤般的須根從藤蔓上探出,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彌漫的、由那些發光苔蘚散逸出的微光粒子!
更可怕的是,其中幾條粗壯的藤蔓,如同擁有感知一般,那布滿暗紅紋路的“尖端”,竟緩緩地、如同毒蛇昂首般,轉向了他們兩人所在的方向!
一股冰冷、粘稠、充滿貪婪惡意的氣息,瞬間鎖定了雲舒和春喜!
“跑!”雲舒頭皮發麻,嘶聲厲喝!拉著嚇傻了的春喜,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座懸空古觀的方向狂奔!
然而,已經晚了!
嗖!嗖!嗖!
數條粗如兒臂、前端裂開如同巨口般的暗紅藤蔓,如同離弦的血色毒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從不同的方向,朝著雲舒和春喜兩人,閃電般疾射而來!速度快得肉眼難辨!
目標,赫然是雲舒懷抱著的那塊……之前被她視作武器、此刻卻散發著微弱餘溫的……鋒銳碎石片!不,更準確地說,是碎石片上沾染的……雲舒尚未幹涸的……鮮血!
這些詭異的藤蔓,竟是被她的鮮血吸引而來!
“啊——!”春喜發出驚恐的尖叫!
雲舒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狠厲!她猛地將春喜往旁邊一推:“躲開!”同時,她抓起那塊染血的碎石片,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著撲向春喜最粗壯的一條藤蔓擲去!
噗嗤!
碎石片精準地刺入那條藤蔓裂開的“巨口”之中!暗紅色的粘稠汁液瞬間飆濺!
“嘶——!!!”那條藤蔓如同遭受重創的巨蟒,猛地劇烈扭曲翻滾起來!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類似金屬摩擦般的尖銳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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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劇痛似乎激怒了其他藤蔓!攻擊變得更加瘋狂和密集!
雲舒拉著春喜在嶙峋的亂石間狼狽躲閃!一條藤蔓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帶起的勁風刮得她生疼!另一條則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她之前受傷的小腿上!
“呃!”劇痛讓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更多的藤蔓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如同編織一張死亡之網!眼看兩人就要被這詭異的藤蔓徹底吞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隆——!!!
一聲沉悶如雷、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巨響,猛地從他們頭頂上方、那高聳的溶洞穹頂傳來!整個地下空間劇烈地震顫起來!巨大的鍾乳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碎石簌簌落下!
緊接著!
嘩啦啦——!!!
溶洞穹頂一處相對薄弱的岩層,在劇烈的震動和某種強大外力的衝擊下,猛地坍塌碎裂!一個巨大的豁口被硬生生炸開!
刺目的天光!裹挾著冰冷的空氣和紛揚的塵土,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從那豁口處傾瀉而下!瞬間照亮了這片幽暗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詭異溶洞!
天光照射下,那些原本猙獰舞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暗紅藤蔓,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猛地發出一陣更加淒厲痛苦的嘶鳴!藤蔓表麵那暗紅色的紋路迅速黯淡、龜裂!它們如同被燙傷般,瘋狂地收縮、退卻,眨眼間就縮回了那些巨大的黑色卵石縫隙深處,或者纏繞回支撐古觀的巨型藤蔓主體上,重新變得如同死物!
劫後餘生的雲舒和春喜,驚魂未定地抬頭望去!
隻見那被炸開的巨大豁口邊緣,煙塵彌漫中,影影綽綽,赫然出現了數道身穿玄甲、手持強弩勁弓、殺氣騰騰的身影!
為首一人,身形高大挺拔,玄甲在傾瀉的天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麵具覆蓋著臉龐,隻露出一雙深不見底、此刻正如同鷹隼般掃視著下方溶洞、最終死死鎖定在雲舒身上的……墨瞳!
蕭衍!
他終究還是……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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