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引煞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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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紅薯下肚,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意開始在四肢百骸蔓延,驅散著刺骨的寒意。雲舒靠在濕滑的岩壁上,短暫地喘息休整,同時警惕地傾聽著暗河上下遊的動靜。水流潺潺,除了水滴從岩頂落下的聲音,暫時一片死寂。
    蕭衍的人……會追來嗎?那水底生門雖然閉合,但以蕭衍的偏執和掌控欲,他絕不會輕易放棄!掘開那塊黑石是遲早的事!
    “娘娘,您看那邊!”春喜指著上遊方向一處岩壁,那裏似乎有一片相對幹燥、地勢稍高的碎石灘,“我們去那邊歇歇吧?這裏太濕冷了。”
    雲舒點點頭。兩人互相攙扶著,涉過及膝深的冰冷河水,艱難地挪到那片碎石灘上。脫離了冰冷的浸泡,雖然依舊寒冷,但感覺好受了一些。
    “娘娘,您身上好多傷……”春喜看著雲舒手臂和腿上被碎石劃破、又被水泡得發白的傷口,小臉皺成一團,“得……得想法子處理一下,不然會爛掉的……”她焦急地在自己濕透的衣服上摸索,似乎想找塊幹淨的布,卻隻摸到滿手濕冷。
    雲舒低頭看著自己滿身的狼狽,心中苦澀。丹藥沒了,符紙沒了,連最後的丹爐都遺失在那座恐怖的水下墓室裏。現在的她,除了這身破爛的寢衣和滿身傷痛,幾乎一無所有。
    等等……符?
    她猛地想起之前在那“鎮魂門”前,用精血繪製“破煞符”的經曆!雖然失敗了,但那是因為門上的禁製太強。如今……她體內似乎還殘留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指尖的傷口也尚未愈合……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瞬間在腦中成型!
    “春喜,”雲舒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幫我個忙。”
    “娘娘您吩咐!”春喜立刻挺直腰板。
    “找幾塊……相對平整、棱角鋒利的碎石給我。”雲舒的目光掃過河灘。
    春喜雖然不明所以,還是立刻低頭尋找,很快捧來了幾塊邊緣鋒利的黑色碎石片。
    雲舒接過一塊最鋒利的,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毫不猶豫地用石片尖銳的棱角,在自己手臂上一道較深的傷口邊緣,狠狠一劃!
    “啊!娘娘!”春喜嚇得驚叫起來!
    鮮血瞬間湧出!比之前更加洶湧!
    雲舒咬著牙,臉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她顧不上疼痛,立刻用帶血的指尖,在腳下這片相對幹燥的碎石灘上,飛快地勾畫起來!
    這一次,她畫的不是破煞符!而是青崖觀秘傳中,一種極其凶險、需要引動地脈煞氣傷敵的——“地煞引”!
    此符極其霸道,反噬極強,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以她此刻油盡燈枯的狀態強行施展,無異於飲鴆止渴!但為了阻擋可能的追兵,她別無選擇!
    鮮血混合著碎石粉末,在灘塗上勾勒出扭曲而邪異的符文。每一筆都抽幹著她殘存的氣力,額角的傷口因用力而再次崩裂,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符文中。她口中無聲地念誦著艱澀的咒訣,強行壓榨著幹涸的道基,將最後一點微弱的氣息注入血符!
    嗡……!
    當最後一筆落下,整片血符驟然亮起一層極其微弱、卻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暗紅色光芒!一股陰冷、汙穢、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無形煞氣,被這血符強行引動,絲絲縷縷地匯聚而來,縈繞在符文之上!
    成了!雖然極其勉強!
    雲舒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地,大口喘息,眼前陣陣發黑。手臂上自行劃開的傷口鮮血淋漓,但她已無力處理。
    “娘娘!您……您流血了!好多血!”春喜嚇得手足無措,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慌忙撕下自己相對幹淨的裏衣下擺,想要給雲舒包紮。
    就在這時——
    嘩啦!嘩啦!
    下遊方向!他們剛才上岸的地方附近,水麵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劇烈攪動和水花聲!隱約還有壓抑的人聲和金屬碰撞的輕響!
    追兵來了!而且速度比預想的更快!
    雲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抓住春喜的手腕,聲音嘶啞急促:“快!躲起來!去上遊!快!”
    春喜也聽到了動靜,小臉瞬間煞白!他用力攙扶起幾乎脫力的雲舒,兩人踉踉蹌蹌地朝著上遊那片更深的黑暗和嶙峋的亂石堆中躲去!雲舒在離開前,用盡最後力氣,狠狠一腳踢亂了碎石灘上那剛剛繪製完成的血符邊緣!
    兩人剛剛在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後藏好身形,屏住呼吸。
    下遊方向的水麵,嘩啦幾聲,數道身穿黑色水靠、口含蘆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破水而出!正是蕭衍麾下的水鬼禁衛!他們動作迅捷,警惕地掃視著河岸,手中分水刺和強弩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芒!
    “血跡!這裏有新鮮血跡!”一個眼尖的禁衛立刻發現了雲舒和春喜剛才停留的碎石灘上,尚未被河水完全衝刷掉的血跡和淩亂的腳印!
    “還有……符文的痕跡!”另一名禁衛指著被雲舒踢亂、但核心符文依舊隱約可見的“地煞引”血符殘跡,聲音帶著驚疑,“是那妖道的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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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有詐!散開搜索!”為首的一名小校低喝。
    幾名水鬼禁衛立刻呈扇形散開,小心翼翼地朝著血跡和符文殘留的方向包圍過來!其中兩人,正徑直朝著雲舒和春喜藏身的巨大礁石走來!腳步聲在空曠的河道裏異常清晰!
    礁石後,春喜嚇得渾身發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雲舒緊緊攥著那塊鋒利的碎石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狠厲!若被發現,她唯有拚死一搏!
    就在那兩名禁衛距離礁石僅有幾步之遙,即將發現他們的瞬間——
    嗡——!!!
    碎石灘上,那殘存的“地煞引”血符,似乎感應到了生人的靠近和殺氣的刺激,殘留的暗紅光芒猛地一亮!
    轟!!!
    一股無形的、汙穢陰冷的煞氣風暴,毫無征兆地以血符為中心,猛地爆發開來!如同平地卷起的陰風!瞬間席卷了那片碎石灘!
    “啊——!!!”
    “什麽東西?!”
    首當其衝的兩名水鬼禁衛猝不及防,被那股陰冷的煞氣風暴正麵衝擊!他們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慘叫一聲,身體猛地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進冰冷的河水中!手中的分水刺脫手飛出!
    更詭異的是,他們裸露在水靠外的皮膚,接觸到那股陰冷煞氣的地方,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片片令人作嘔的青黑色斑塊!仿佛被劇毒腐蝕!劇痛讓他們在水中瘋狂掙紮慘叫!
    “有埋伏!退!快退!”為首的小校驚駭欲絕,厲聲嘶吼!剩下的幾名禁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攻擊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停留,慌忙拖著受傷的同伴,如同喪家之犬般,連滾爬爬地退回水中,朝著下遊方向倉皇逃竄!連頭都不敢回!
    礁石後,死裏逃生的雲舒和春喜看著這驚人的一幕,都驚呆了!
    雲舒看著自己手臂上依舊在流血的傷口,再看看那片狼藉的碎石灘和殘留的暗紅光芒,心中後怕不已。這“地煞引”的反噬果然霸道!若非她提前躲開,此刻被煞氣侵蝕的就是她自己!
    “娘……娘娘……是……是您做的?”春喜看著雲舒,眼神裏充滿了敬畏和不可思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雲舒疲憊地點點頭,身體因脫力和失血而搖搖欲墜:“快走……他們……很快會再來……而且……會更多……”她很清楚,這點小伎倆隻能拖延一時,一旦蕭衍親自下來,或者派來更多、更精銳的人手,這簡陋的“地煞引”根本擋不住!
    “好!好!娘娘您撐住!”春喜看著雲舒慘白的臉色和流血的手臂,焦急萬分。她用力攙扶住她,兩人不敢停留,也顧不上方向,沿著地下暗河崎嶇濕滑的岸邊,朝著上遊更深邃的黑暗,跌跌撞撞地逃去。
    冰冷的河水在腳下流淌,未知的黑暗在前方蔓延。身後,暫時的危機解除,但更大的陰影,如同這地下世界永恒的黑暗,緊緊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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