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龍薯同脈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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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城戰火連天,一封染血的求援信再次打破了西山短暫的平靜。金狼王庭動用了壓箱底的秘術——一種能汙濁水源、侵蝕土石的“黑瘟瘴”。守軍雖裝備金鱗甲,不懼刀兵,但賴以生存的水源被汙染,士氣大受影響,傷兵營因瘴氣蔓延,減員劇增!周岩拚死守住城牆,但若瘴氣不解,朔風城陷落隻在旬日之間!
軍情如火!
雲舒立刻召集春喜、趙鐵柱及藥圃核心人員。
“黑瘟瘴……其性陰毒,腐水蝕土,需以至陽至淨之力,從根源淨化地脈水源!”雲舒目光如電,掃過眾人,“‘青玉龍紋薯種’孕育將成,其蘊含的生機與守護之力,或可克製此瘴!趙鐵柱!”
“末將在!”
“命你即刻挑選‘地聽衛’中感知最敏銳者,隨本宮攜薯種,星夜馳援朔風城!春喜,備齊所有庫存‘青玉薯葉粉’、‘陽火粉包’及淨化符籙!工部匠作監新製的‘地脈引靈盤’,全部帶走!”
“奴婢末將)領命!”春喜與趙鐵柱領命飛奔而去。
命令下達,雲舒轉身便要去地脈陣眼收取那三枚至關重要的薯種。剛邁出一步,手腕卻被一隻冰涼而有力的手緊緊抓住!
蕭衍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眼中卻燃燒著不容置疑的火焰:“朕同去!”
“陛下!”雲舒猛地回身,青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明顯的驚怒,“龍體未複,朔風城凶險萬分!黑瘟瘴對龍氣侵蝕更甚!陛下此去,無異於……”
“無異於送死?”蕭衍打斷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偏執的弧度,抓著她的手腕更緊,指尖幾乎嵌入她的肌膚,“朕知道!但朕更知道,沒有朕的龍氣意誌為引,你即便有薯種,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溝通朔風城被汙染的地脈,發揮其最大效力!”他指著自己心口,青金色的薯藤龍紋在單薄衣料下透出微光,“朕與薯藤同脈,與地脈相連!這是最快、也是唯一能解朔風城之危的辦法!”
他的話語如同驚雷,炸響在雲舒耳邊!他竟然……完全洞悉了她的計劃,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成為那溝通地脈的“引子”!
“不行!”雲舒斬釘截鐵地拒絕,試圖掙脫他的手,“臣妾自有他法!陛下絕不能涉險!”她無法想象,若他再出事……那心口龍紋傳來的悸動讓她明白,她承受不起第二次失去!
“雲舒!”蕭衍猛地將她拉近,兩人氣息瞬間交融。他俯視著她眼中那無法掩飾的慌亂和驚怒,心中竟泛起一絲病態的滿足——原來,她也會為他如此失態!
“這是朕的江山!朕的將士在流血!朕的子民在受難!”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帝王的決絕和一種近乎悲壯的瘋狂,“朕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如今,是朕該為它賦予價值的時候了!讓朕……與你並肩!”
“並肩”二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雲舒的道心之上!她看著蕭衍眼中那不顧一切的決絕,看著他蒼白臉上因激動而泛起的病態紅暈,感受著他心口龍紋傳來的、與她道心青焰的強烈共鳴……所有的拒絕和理智,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剩下冰封般的決然和一絲……深藏的恐懼。
“好。”她隻吐出一個字,手腕翻轉,反手緊緊扣住了蕭衍冰涼的手,“但陛下需答應臣妾,一切行動,聽我指令!不可妄動龍氣!”
“朕答應你!”蕭衍毫不猶豫。
星夜兼程,快馬加鞭。當雲舒與蕭衍在趙鐵柱率領的精銳“地聽衛”護衛下,風塵仆仆抵達朔風城時,這座雄城已被一層灰黑色的、帶著刺鼻腥臭的薄霧籠罩。城頭守軍麵黃肌瘦,眼神疲憊,咳嗽聲此起彼伏。傷兵營方向,死氣彌漫。
周岩拖著未愈的傷體,在親衛攙扶下迎接,看到蕭衍親臨,震驚得無以複加:“陛下!您……您怎能親臨險地!”
“廢話少說!”蕭衍強撐著帝王威儀,臉色卻白得嚇人,一入瘴氣範圍,心口的薯藤龍紋便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刺痛,那是龍氣本源在被汙穢侵蝕!“帶朕和皇後去汙染最重的水源地!”
城西,原本清澈的河流源頭,如今已變成一潭翻滾著灰黑泡沫、散發著惡臭的毒水。四周草木枯萎,岩石腐蝕。這裏,便是黑瘟瘴的源頭之一!
“就是此處!”雲舒目光凝重,立刻下令,“趙鐵柱!布‘清心淨域陣’!隔絕外圍瘴氣!王猛!帶地聽衛,以‘地脈引靈盤’鎖定汙染核心節點!”
命令迅速執行。一個由清心符光籠罩的臨時法陣將源頭區域隔離。王猛等人手持特製羅盤,很快鎖定了毒潭深處幾處能量最為汙穢混亂的節點。
雲舒取出那三枚青金色澤、龍鱗紋路隱現的“青玉龍紋薯種”。薯種在她掌心懸浮,散發著溫潤而磅礴的生機。
“陛下!”雲舒看向蕭衍,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請陛下凝神靜氣,以守護山河之念,引動心口龍紋,溝通此地地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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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重重點頭,閉上雙眼。他強忍著龍紋被汙穢侵蝕的劇痛,摒棄所有雜念,將全部心神沉入心口那青金色的紋路之中!守護朔風城!守護將士!守護這片土地!強烈的意念如同火炬,瞬間點燃了薯藤龍紋!
嗡——!
一股浩瀚、威嚴、帶著不屈守護意誌的赤金光芒,猛地從蕭衍心口爆發!順著薯藤龍紋的無形聯係,與雲舒掌心的三枚薯種產生了強烈的共鳴!薯種上的龍鱗紋路瞬間亮起!
雲舒同時出手!青焰暴漲,包裹住三枚薯種!她以薯種為媒介,以蕭衍的龍氣意誌為引,將自身精純的青木道韻和源自暖玉的地脈生機,化作三道凝練到極致、融合了青焰、龍氣、大地生機的青金色光柱,狠狠射向毒潭深處那三處被鎖定的汙染核心節點!
“龍薯同脈,青木鎮邪——淨!”
轟!轟!轟!
三道青金光柱如同定海神針,狠狠刺入翻滾的毒潭!如同滾油潑入冰水!震耳欲聾的淨化之聲響起!整個毒潭劇烈翻騰!灰黑色的汙穢瘴氣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淒厲的尖嘯,被青金光柱中蘊含的煌煌之力瘋狂淨化、驅散!
成功了!趙鐵柱等人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然而,異變陡生!
就在毒潭汙穢被淨化大半、核心節點即將被摧毀之際!一道極其隱蔽、帶著金狼王庭薩滿邪術印記的烏光,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從一處即將崩潰的節點中猛地射出!目標並非雲舒,而是——正全力引動龍氣意誌、毫無防備的蕭衍心口!
那烏光速度太快,角度刁鑽至極,完全出乎意料!顯然是金狼薩滿留下的陰毒後手,專為破壞核心而設!
“陛下小心!”雲舒心神劇震,失聲驚呼!她想救援,卻因全力操控淨化光柱而分身乏術!
蕭衍也感應到了致命的威脅!但他此刻心神與龍紋、與地脈相連,如同被釘在原地,根本無法閃避!眼看那帶著恐怖侵蝕之力的烏光就要洞穿他的心口!
生死一線!
蕭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非但不退,反而猛地催動心口薯藤龍紋中最後的力量,將守護意念催發到極致!試圖硬撼那烏光!同時,他的目光,卻越過那致命的威脅,死死地、深深地,看向不遠處那道驚駭欲絕的青色身影——雲舒!
這一眼,仿佛穿透了生死,帶著無盡的眷戀和……釋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全神貫注操控“地脈引靈盤”、感知最為敏銳的王猛,在烏光出現的刹那便已察覺!他距離蕭衍最近,想也不想,如同最忠誠的獵犬,合身撲上,用自己的後背,死死擋在了蕭衍身前!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烏光狠狠穿透了王猛身上的金鱗甲!帶著一蓬血霧,沒入了他的胸膛!
“王猛——!!!”趙鐵柱目眥欲裂的嘶吼響徹雲霄!
王猛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血色瞬間褪盡,一口帶著黑氣的鮮血噴出!他死死咬著牙,用盡最後力氣,將手中的地脈引靈盤狠狠砸向那烏光射出的節點!
轟隆!
節點徹底崩潰!
幾乎同時,雲舒操控的三道淨化光柱也轟然爆發,將剩餘的核心節點徹底摧毀!
翻滾的毒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澈!彌漫的灰黑瘴氣如同潮水般退去!
朔風城的水源危機,解除了!
但王猛的身體,卻在蕭衍身前,緩緩軟倒。他的胸口,一個猙獰的血洞正汩汩冒著黑血,金鱗甲片碎裂,生命氣息飛速流逝。
“王猛!”蕭衍一把扶住他倒下的身體,看著那張年輕卻迅速灰敗的臉,感受著他身體逐漸變冷,一股巨大的悲慟和自責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是他!是他連累了這個忠誠的戰士!
雲舒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王猛身邊,青焰瘋狂湧入他體內,試圖封住傷口,驅散邪毒。但烏光蘊含的薩滿邪術太過陰毒,已深入髒腑心脈!
“娘……娘娘……”王猛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雲舒臉上,沾滿黑血的嘴唇翕動著,露出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滿足的笑容,“……地……地聽衛……沒……沒給……您丟……”
最後一個“臉”字尚未出口,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手臂無力地垂下。
年輕的戰士,為了守護他心中的信仰,為了守護他認定的帝後,永遠倒在了這片他為之奮戰的土地上。
蕭衍抱著王猛漸漸冰冷的身體,渾身劇烈顫抖,臉色慘白如紙。心口的薯藤龍紋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那是極致的悲痛和憤怒引發的反噬!他猛地抬頭,看向雲舒。
雲舒半跪在王猛身邊,維持著渡入靈氣的姿勢。她的指尖還殘留著青焰的光芒,微微顫抖著。她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唯有緊抿的、失去血色的唇,和那順著下頜無聲滑落、滴落在王猛染血衣襟上的……一滴清淚,在蕭衍眼中清晰無比。
她……哭了。
那個修無情道、心如止水的道姑,那個麵對漫天黑沙、黑水邪源都未曾動容的皇後,此刻,為了一名戰死的年輕戰士,落下了眼淚。
這滴淚,如同滾燙的岩漿,狠狠灼痛了蕭衍的心。也像一把鑰匙,徹底打開了他心中那道名為“情劫”的閘門。
龍薯同脈,共曆此劫。血淚交織,情根深種。這劫,是生死,是責任,亦是再也無法回避的、刻骨銘心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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