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指著殿內鎏金的月老像，問：“是那個白胡子老爺爺管姻緣嗎？他手裏的紅線好像會發光！”
    她奶聲奶氣帶著天真無邪的話引得幾個香客側目，有人忍不住輕聲笑了笑。
    媽媽順著自己女兒手指的方向望去，金身月老正垂眸注視著殿內的一切。
    “對啊，等我的小寶貝長大變成漂亮的新娘子，月老爺爺會用最特別的紅線，把你和喜歡的人連在一起。”媽媽將女兒抱在懷裏，“現在，我們先去求學業好不好？後麵的文昌殿，聽說也很靈驗哦，讓你以後每次考試都考滿分。”
    小女孩應了一聲，跟著媽媽往外走，卻仍舊戀戀不舍地回頭張望。
    香爐騰起的白煙掠過月老慈眉善目的麵容，手中纏繞的紅繩在燭火映照下泛著柔光，仿佛真的係著千萬人的姻緣。
    而另一邊。
    溫修文指尖剛碰到係在銀杏枝椏上的紅綢，一陣風突然吹了過來。
    他慌忙抓緊手中的紅綢，但還是有一條紅綢被風扯脫，在空中劃出半道弧線，不偏不倚正好拂過江辭晚仰起的臉。
    柔軟的綢麵掃過她的睫毛，瞬間蒙住那雙水光瀲灩的眼睛。
    “溫修文！”江辭晚氣得跺腳，聲音嬌嬌的，“你在幹什麽啊，能不能認真點！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她伸手胡亂扯著眼前的紅綢，頭上的發卡被勾得歪向一邊，“早知道就讓保鏢來掛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溫修文一隻手拿著十幾條紅綢，另一隻手去幫她整理頭發。
    “哼，都怪你！”她噘著嘴，瞪他一眼。
    溫修文繼續手忙腳亂地哄著人：“是我的錯，不要生氣了……”
    山風帶著寺廟的檀香，將兩人的衣角都纏在一起。
    等到傍晚，他們到了山頂的溫泉酒店。
    整座酒店依山而建，落地窗外可以看見繚繞的雲霧，恍若置身仙境。
    保姆早就已經在這等候許久，見江辭晚他們過來，立刻迎上來。
    王媽伸手接過溫修文手裏的東西，“你們可算是到了。小姐，你沒累到吧？溫泉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連玫瑰花瓣都是我們剛剛現摘的。”
    “我知道了，王媽你辛苦了。”江辭晚像隻撒歡的小鹿，轉身就跑向房間外的大觀景台。
    暮色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她指著遠處的燈火驚呼：“快看，好漂亮！”
    她踮起腳貼緊欄杆，發絲也被晚風掀起，“山下的燈都亮起來了，像不像撒了好多顆星星？”
    溫修文快步上前，手虛虛護著她，生怕她不小心踩空。
    遠處的城市在暮色中逐漸亮起霓虹，與天際最後一抹晚霞交相輝映。
    江辭晚倚著欄杆，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美景，嘴角不自覺揚起，滿足又興奮。
    溫修文就站在她身旁，看著她。
    他喉結滾動，指尖無意識地顫了顫。
    此時，她眼中正倒映著遠處的璀璨燈火，睫毛在晚霞裏忽閃，眼瞳比寶石還要奪目。
    有些風景，其實更美，此刻正鮮活地站在眼前。
    隻不過……
    這並不是現在的他能輕易擁有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資格，或許連看一眼都已經算是幸運。
    不是自卑，是要有自知之明。
    溫修文垂下眼眸，心裏湧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沒多久，王媽走了過來，“小姐，要去泡溫泉嗎？”
    那邊已經準備很久，就等著她過去。
    “去，現在就去！”江辭晚轉身往回跑，王媽在她身後跟著。
    溫修文沒動，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他繼續在觀景台那站了一會兒，這才斂去眼底悵然，走進配套的休息室。
    檀木桌上擺著剛沏好的茶，熱氣在落地窗外的暮色裏氤氳。
    溫修文解開襯衫領口的紐扣，隨手翻開茶幾上的書本。
    書頁間夾著的銀杏書簽讓他想起白天掛的那些紅綢。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江辭晚穿著絲質的睡衣和睡褲，頭發濕漉漉的，臉頰還泛著被熱氣蒸出的紅暈。
    她直接在他身旁沙發一坐，歪歪斜斜地靠著，使喚道：“給我吹頭發。”
    溫修文起身去拿了吹風機，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她濕潤的長發。
    手指偶爾擦過她的耳垂，換來一聲嬌嗔的輕哼，“別亂摸！”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著兩人重疊的身影。
    江辭晚悠閑地躺在那，伸手去拿桌上的點心，嘴巴一直就沒有停過。
    等到吹好頭發之後，她換了個姿勢躺著，抬起腳揚了揚，腳趾輕輕蹭過他手背，“給我剪腳指甲。”
    指甲刀在圓潤的指甲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江辭晚卻突然惡作劇般將左腳抬起來。
    她踢了踢他的肚子，接著繼續往上，腳掌輕輕抵在他胸膛。
    溫修文握著她右腳的手緊了緊，目光嚴肅地看了她一眼，卻換來她得逞的壞笑。
    江辭晚依舊不老實，腳已經快要踩在他臉上去。
    足尖輕輕戳了戳他的下巴。
    “溫修文，你怎麽這麽沒骨氣？”江辭晚笑得眉眼彎彎，“我的腳都踩到你頭上來了。”
    溫修文沒理會，低頭專心剪著指甲。
    見他這樣，江辭晚的動作便更過分，還一直嘲諷著他：“你真沒用……軟骨頭……”
    話音未落，溫修文像是終於忍不住了，突然張嘴咬了一口她的腳踝。
    齒尖隔著薄皮傳來輕微的刺痛。
    腳踝那立刻出現一個小小的紅印。
    空氣瞬間凝固。
    江辭晚先是一愣，下一秒眼眶迅速泛紅，珍珠般的眼淚啪嗒啪嗒砸了下來：“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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