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的空氣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
    沈慕行手中的咖啡杯懸在半空。
    他垂下眼，讓人看不清此時的神情。
    江辭晚的手僵在手機屏幕上，原本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下意識抬頭看向沈慕行。
    她急忙想要按下暫停鍵，但因為有點緊張點錯了位置，手機差點從手裏滑落。
    “我……那個他……”她結結巴巴地說著。
    雖然她根本沒有和沈慕行解釋的必要，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莫名有些心虛。
    昨天沈慕行讓她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她表麵上也是好好答應了的。
    現在這情況還真是有些尷尬。
    雖說她和林宇欽並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曖昧關係，可在外人看來，他們也是關係比較親密的異性。
    有時候，並不是一句“清者自清”就能說明白的。
    如果碰上事多的人，總是會設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從而造成麻煩。
    以沈慕行這麽小氣的性格，保不準他就是這樣的人。
    沈慕行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事。
    隻不過，如果細看，很容易就發現那抹笑容並沒有抵達眼底，像是戴著精心雕琢的麵具。
    “他和你很熟？”他的聲音平靜，從齒間緩緩吐出，“是上次送你回來的那個哥哥？”
    江辭晚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半天才擠出一句：“是的。”
    她沒去看沈慕行的眼睛，目光遊移地落在餐桌上。
    沈慕行輕輕放下咖啡杯。
    他伸手扯了扯領口的領帶，動作不緩不急，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哥哥也會讓你幫忙買睡衣嗎？”他的語調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調侃，讓江辭晚覺得渾身都涼颼颼的。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還是林宇欽發來的消息。
    這次江辭晚學乖了，飛快地按下靜音鍵，鎖屏的瞬間，她瞥見屏幕上跳動的文字。
    【晚晚，你怎麽不回我？要不，我在你酒店樓下等你？】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識將手機倒扣在桌上。
    沈慕行一直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將她所有的慌亂和不安都看在眼裏。
    他笑了一聲，用銀質糖夾給杯裏添了塊方糖，聲音裹著咖啡的醇香漫過來。
    “你要是想去見朋友，那就去吧。你難得過來一趟。我明天再帶你去玩。”
    沈慕行表現得十分體貼。
    麵對她熟識的好朋友、哥哥，他自然沒有辦法強迫她和這些人切斷聯係。
    他們已經認識這麽久，有許多過去的回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動的。
    他也並不想去破壞什麽。
    沈慕行手肘慵懶地搭在真皮扶手上，漫不經心地往後靠了靠，深色西裝褲包裹的長腿交疊，姿勢優雅得近乎傲慢。
    他在乎的是江辭晚的以後——在往後的每一天，他都會讓自己的痕跡慢慢滲透進她的生活。
    沒有人會願意被管著，人的天性如此，越是勒緊越是會失控。
    沈慕行深諳這個道理。
    隻有適當的縱容才能讓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
    就像馴服一匹桀驁不羈的烈馬，太緊的韁繩隻會換來激烈的反抗，而適時的輕撫卻能讓它主動貼近掌心。
    與此同時，這樣做也能博取江辭晚的好感。
    沈慕行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他端起咖啡杯輕抿一口，垂眸斂去所有的心思。
    江辭晚張了張嘴，沒說話。
    她偷偷看了眼坐在對麵從容不迫的男人，他似乎真的並不在意方才的那個小插曲。
    “那我等會就去了。”江辭晚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說道。
    “好。”沈慕行點點頭，溫柔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招來侍應生給她添了一杯橙汁，又說道：“需不需要司機送你過去？我把司機的電話給你，到時候你想去哪直接和他說。”
    “沒事，我可以自己去。”江辭晚慌忙搖頭。
    “昨天給了你卡，你想買什麽就買，不用給我節省。”他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談論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多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江辭晚見到他這麽貼心，心裏還有些受寵若驚。
    她從來沒想過，平時總帶著疏離氣場的沈慕行，現在居然會如此體貼入微。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坐在對麵的不是掌控商界風雲的沈總，而是某個溫柔的田螺姑娘。
    沈慕行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她麵前的桌子，“別發呆了，快吃吧。”
    江辭晚這才回過神，拿起刀叉。
    等到吃完早飯。
    江辭晚回了房間，準備收拾東西出門。
    而沈慕行帶著幾個助理離開，上午還有好幾個會議。
    黑色的邁巴赫平穩駛出酒店，周科將平板電腦遞到沈慕行麵前。
    “沈總，這是您要的資料。”
    沈慕行目光掃過屏幕——照片裏的女人戴著細邊金絲眼鏡，氣質沉靜又溫和。
    “蘇教授暫時還沒有答應……沈總，她實驗室的項目和我們正在研發的有很大出入，而且她的能力明顯不如其他那幾位……”
    周科欲言又止，心裏很疑惑為什麽沈慕行要花重金將這個女人從國外請回來。
    而且她暫時並沒有回國的意願，對於沈氏現在開出的條件也不太滿意。
    如果想把她聘請過來，恐怕還得增加不少投入……
    這顯然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沈慕行沒說話，翻到資料的下一頁，目光停留在末行的“同門關係”上——這個女博士是程景尋的同門師妹，和程景尋交情匪淺。
    現在這樣的情況，他自然不可能再讓江辭晚和程景尋去接觸。
    可自己的計劃也不能打亂，隻能再重新布局。
    沈慕行做事向來都知道未雨綢繆。
    關於程景尋，無論是作為掌握沈氏核心技術的頂尖人才，還是可能動搖江辭晚心意的潛在威脅，他現在都必須用一個溫和的方式將事情盡快解決。
    “繼續跟進。”沈慕行將平板放下，“讓她自己提條件。不管想什麽辦法，都要把她聘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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