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笛聲撕開夜幕時，行政組的黑色越野車碾過滿地碎石。蘆菁推開車門，軍靴重重踏在血泊未幹的地麵，目光掃過鐵絲網下蜷縮的屍體和碎成齏粉的酒瓶。她身後跟著三個中最末那個染著銀灰挑染的男人正用鋼筆敲打著平板——是副組長張景洋在記錄現場。
    "誰開的槍？"蘆菁扯開領口的絲巾擦拭濺到袖口的血漬，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治安局和巡邏隊的對峙人群。胡文皓攥著還在冒煙的槍管向前半步，卻被李俊廷橫臂攔住。
    "是我。"李俊廷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蔡涵煽動暴動，謝錦洋中彈時他就在三米內。"這話讓周子涵的手指猛地抽搐——她剛從臨時醫務室出來，白大褂上還沾著謝錦洋的血。
    "證據呢？"蘆菁的冷笑混著煙味吐出，身後突然傳來整齊的皮靴聲。二十餘名身著黑色戰術服的身影列隊而至，領頭的男人將霰彈槍往肩後一甩，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行政組需要支援？"他肩頭的"保衛部"徽章在夜光下泛著冷光。
    "鄒曉諾，管好你的人。"蘆菁皺眉瞥向保衛部部長，對方卻徑直走向李俊廷，指尖擦過她染血的戰術背心："受傷了？"
    黃義軒上前半步，治安局的鏽跡手槍在他指間轉出危險的弧度，"抓蔡涵的餘黨，其他人..."
    "放了。"李俊廷截斷他的話，目光掃過滿地瑟縮的身影，"他們隻是想活著。"
    "活著？"蘆菁嗤笑，高跟鞋碾過塊沾血的石頭，"行政組決定：所有參與者就地清理。走失的政客必須在七十二小時內找到，這些垃圾隻會浪費資源。"她身後的張景洋推了推金絲眼鏡，平板上跳動著瑪門相關的加密文件。
    鄒曉諾突然伸手拍向李俊廷的後腰，嬉皮笑臉道："總指揮這麽心軟，不如..."而樊小曉悄悄攥緊了腰間的電擊槍，目光在鄒曉諾和李俊廷之間來回遊移。
    鄒曉諾那隻不安分的手剛觸到李俊廷的後腰，管萱栩藏在陰影裏的左眼驟然收縮——那隻纏著繃帶的瞎眼滲出暗紅血珠，在月光下凝成細小的冰晶。她攥著牆縫裏生長的紅晶藤蔓，指甲深深掐進皮肉，卻感受不到疼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七年前她們在廢墟裏分食半塊發黴麵包時，李俊廷也是這樣紅著臉打掉她蹭過去的手，說"別鬧"。
    "現在倒讓別人碰了？"管萱栩喉嚨裏發出咯咯的笑聲，混著胸腔深處的痰鳴。她摩挲著藏在袖中的改裝手槍，這把槍的扳機上還纏著褪色的藍絲帶——那是曾經係在李俊廷發間的。當她看見巡邏隊那些女人簇擁著昏迷的謝錦洋上車時，槍管早已被體溫焐得發燙。
    此刻鐵絲網另一側傳來感染者的嗚咽，管萱栩的目光掃過蘆菁胸前的金色徽章。那個女人正在訓斥鄒曉諾舉止輕浮，而李俊廷卻背過身整理衣領，絲毫沒注意到暗處的目光。管萱栩忽然想起被軍隊拖走那天，李俊廷被麻醉劑麻痹的眼神，就和現在一樣茫然。
    "俊廷是我的。"她對著掌心的五芒星烙印低語，沾著血的手指在紅晶表麵劃出細小裂痕。遠處保衛部的運輸車引擎轟鳴，她隱入逐漸彌漫的紅霧中，靴底碾碎了不知誰遺落的治安局徽章。當夜風卷起她褪色的圍巾，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彈痕，那形狀恰好與李俊廷頸間的疫苗疤痕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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