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鹹陽宮燭火搖曳，趙姬展開新繪製的函穀關防禦沙盤，各色琉璃珠代表不同兵種與敵軍部署。
    蒙驁將軍攜蒙氏兄弟、王翦、忽蘭等人圍聚帳中，青銅油燈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牛皮帳幕上，隨燭火明滅晃動。
    “若敵軍以火牛陣衝關，當如何破之？”趙姬指尖劃過沙盤上模擬的火焰，目光掃過眾人。
    蒙驁撚著雪白胡須沉思：“火牛勢不可擋，若硬拚必損兵折將。需以水灌壕溝，再設拒馬鹿角延緩其勢。”
    “可倉促間何處尋得大量水源？”王翦皺眉，“函穀關地勢高峻，引水非易事。”
    忽蘭突然拍腿：“俺們樓煩在草原驅趕狼群時，會用硫磺粉撒地！若將此物混入草料，火牛踏過便會自亂陣腳！”
    小嬴政從趙姬身後探出頭，懷中玄鉞的銅鈴輕響：“阿母，玄鉞最怕煙火！要是火牛群聞到硫磺味，肯定嚇得亂跑！”
    趙姬眼中閃過驚喜，取過竹簡記下：“好主意！即刻命工匠熬製硫磺膏，摻入拒馬草料。蒙毅，你速查典籍，可有克製火攻的陣法？”
    蒙毅展開泛黃竹簡，燭火映得他眉峰緊蹙：“《太公兵法》有言，‘遇火則散，遇水則聚’，可令士兵以八卦陣形散開，持水囊、沙土隨時滅火。但此陣法需極高默契，恐新軍一時難以掌握。”
    “那就練！”趙姬將令旗重重拍在案上，“三日後再次演練，專研火攻應對之策。蒙恬，你帶領樓煩騎兵探查周邊水源；王翦，負責加固關前工事。”
    三日後，函穀關模擬戰場濃煙蔽日。“敵軍”數百頭火牛裹著浸油麻布，在戰鼓聲中狂奔而來，身後步兵舉著燃燒的火把呐喊助威。
    “放硫磺草！”趙姬揮動令旗。秦軍將浸透硫磺膏的草料拋向穀道，火牛群踏入後頓時焦躁不安，硫磺燃燒的刺鼻氣味令它們互相衝撞，隊形大亂。
    “弓弩手，齊射！”王翦高聲下令。雨點般的箭矢射向失控的火牛，部分火牛轉身衝向“敵軍”本陣，引發更大混亂。
    然而，模擬“敵軍”趁機發動火攻，火箭如流星般射向關樓。趙姬急令：“啟動八卦陣！蒙毅，快發信號！”
    蒙毅奮力揮動繪有八卦圖的令旗，急促的號角聲響徹山穀。但新軍士兵因陣型轉換生疏，部分區域未能及時散開，幾處營帳燃起大火。
    “滅火！支援組補位！”蒙恬帶著騎兵衝入火場，彎刀斬斷燃燒的繩索，樓煩士兵甩出套馬索拉下著火的帳幔。玄鉞突然掙脫小嬴政的手，衝進濃煙，用利爪刨開沙土掩埋火苗。
    “玄鉞！”小嬴政哭喊著追去。趙姬臉色驟變，正要下令搜救，卻見玄鉞叼著小嬴政的衣角，將他拖出火海，一人一虎渾身沾滿灰燼。
    演練結束，趙姬望著滿臉黢黑的士兵，聲音沉重：“火牛陣雖破，但火攻應對漏洞百出。蒙毅，問題出在何處？”
    “回夫人，”蒙毅咳了咳，吐出一口黑痰，“一是信號傳遞延遲，八卦陣指令未能及時下達；二是士兵對新陣型不熟練，導致行動混亂。”
    忽蘭撓著被熏黑的頭發：“俺們樓煩沒見過這麽大陣仗，一著火就慌了神。”
    小嬴政突然扯住趙姬的衣袖：“阿母，玄鉞能在濃煙裏找到我！要是讓士兵們都帶上能辨別方向的東西，是不是就不會亂了？”
    趙姬蹲下身，擦掉兒子臉上的煙灰：“政兒說得對。傳令下去，每人配發指南針與熒光石，夜間或濃煙中以此辨位。蒙恬，你負責訓練士兵在火場中的閉氣之法；王翦，重新設計防火工事。”
    嬴稷拄著龍紋拐杖踏入營地，看著焦黑的演武場，沉聲道：“趙姬，本王聽說政兒險些遇險？”
    小嬴政急忙上前：“曾祖父，是玄鉞救了我！它比火牛還厲害！”
    嬴稷摸摸少年的頭，轉向趙姬：“新軍訓練固然重要，但政兒的安危亦不容忽視。”
    趙姬行禮道：“臣妾疏忽了，日後定會加強防護。不過此戰也讓我們看到，新軍在特殊環境下的應變能力亟待提升。”她展開一卷圖紙，“臣妾設想在函穀關兩側修建蓄水池，儲備滅火用水；同時訓練專門的滅火隊，配備改良的唧筒。”
    蒙驁點頭讚許：“老臣願調撥工匠協助。隻是這指南針數量稀少，恐難普及。”
    “可讓工匠以磁石仿製。”蒙毅提議，“雖精準度稍遜，但足以辨明方位。”
    接下來的日子，演武場日夜回蕩著訓練聲。
    趙姬親自監督士兵練習八卦陣，在沙盤前反複推演火攻應對策略。小嬴政帶著玄鉞穿梭在營地，教士兵們利用動物習性判斷風向與火勢。
    半月後的深夜，新一輪演練在暴雨中展開。“敵軍”趁著夜色發動水攻，洶湧的“洪水”從山穀兩側奔湧而下。
    “啟動分水壩！”趙姬在雨幕中高呼。秦軍轉動巨大的輪盤，將洪水引入預先挖好的河道。樓煩騎兵則騎著駱駝，在淺水區搜尋“敵軍”暗樁。
    “報！‘敵軍’趁亂派死士登關！”斥候渾身濕透地稟報。
    “啟動弩機矩陣！蒙恬，帶騎兵迂回包抄！”趙姬的聲音混著雷鳴。蒙恬率騎兵踏浪而出，彎刀在閃電中劃出冷光；王翦指揮弩手齊射，密集的箭雨將“敵軍”壓製在城牆下。
    激戰正酣時，忽蘭突然發現上遊飄來大量著火的木筏：“不好！火水雙攻！”
    趙姬鎮定自若，揮動金鈴令旗：“八卦陣變水龍陣！滅火隊優先撲滅木筏，弩手封鎖河岸！”新軍士兵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唧筒噴射出的水柱與雨水交織，在火光中形成道道彩虹。
    當黎明的曙光刺破雲層，滿身泥濘的士兵們望著完好無損的函穀關，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嬴稷走上城頭，望著這支浴火重生的軍隊，眼中滿是欣慰：“趙姬，此軍已成氣候！是時候攻打周邊胡人部落國家了。”
    趙姬擦拭著臉上的雨水與汗水，目光堅定：“大王，真正的考驗尚未到來。臣妾打算下一步訓練新軍攻城戰術，這支軍隊，終有一日要讓天下諸侯聞風喪膽！”
    小嬴政握緊拳頭，雨水順著發梢滴落：“阿母，我也要快快長大，和大家一起橫掃六國！”玄鉞昂首發出長嘯，聲震雲霄，仿佛在回應少年的壯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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