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
    “薩爾魯，薩爾魯……”呂良喘著粗氣跑進院子，完全不顧其他水手在做什麽，逮住一個人就急切地詢問薩爾魯的下落。他的臉上滿是汗水和焦急，聲音裏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緊張感。
    “呂兄弟，發生什麽事了？”維本克有些好奇地攔住了呂良，他注意到呂良的狀態異常，似乎有什麽天大的事情正在發生。
    “維本克兄弟，你來得太好了！薩爾魯兄弟在哪？”呂良看到維本克時，雙眼突然發亮，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這一抓用力得讓維本克感到一陣疼痛，忍不住稍稍掙紮了一下，同時好奇地問道：“到底是什麽事能讓呂兄弟如此著急？”
    “大事……天大的事……知府大人找薩爾魯去問話！”呂良語無倫次地說道。然而，維本克隻聽到了“知府大人”幾個字，至於具體要做什麽，卻一無所知。
    “薩爾魯剛才還在……”維本克先是一愣，隨後回過神來掃視了一圈，然後說道，“這會兒可能是和利沃夫去茶館聽書了吧。”自從利沃夫發現茶館不僅會說曆史故事，還會講各種話本，甚至偶爾還有兵法講解，他就徹底迷上了這個地方。而薩爾魯聽說滄浯這個地方的普通人竟然也會談論軍事，還因此嚇了一跳——因為在納地奧，隻有貴族才會涉及這些內容，就算是海軍學院教的東西也不過是服從命令和隊列訓練罷了。於是，他也跟著利沃夫去了茶館。
    呂良聽到這裏頓時愣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都什麽時候了，還去茶館聽書？哪座茶館……”
    “西市，周李鋪。”維本克看出呂良是真的急了，急忙喊道。呂良一聽，連招呼都沒打，轉身就朝西市跑去。
    西市·周李鋪外
    呂良衝進鋪子時，一眼就看到說書人麵前圍滿了人。他一時找不到薩爾魯和利沃夫，心中更加焦急，便急忙抓住一名店小二急切地問道：“小二，你有沒有看到胡人？”
    店小二被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地回答：“胡人……胡人在二樓……”呂良聽完立刻跑了上去。不一會兒，他果然看見薩爾魯和利沃夫正悠閑地喝著茶、吃著點心，聽得津津有味。
    “薩爾魯兄弟，利沃夫兄弟，你們倆真是會玩啊，讓我好找！”呂良沒好氣地走到他們麵前抱怨了一句。
    “這不是呂兄弟嗎？來來，快坐下！這說書人正在講《七國演義》，我有很多聽不明白的地方，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薩爾魯見到呂良後頓時喜形於色，站起來就想拉他坐下。
    “你還顧得上聽戲？知府大人找你，都快把舟航翻個底朝天了！快跟我走吧。”呂良一邊說著，一邊拉起薩爾魯就往外跑。利沃夫站起身來，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
    知府衙門
    此時，知府衙門內，何知府正焦慮不安地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一個消息，讓他坐立難安。他迫切想知道最後見過鳳皇爺的那個胡人——也就是薩爾魯——究竟與鳳皇爺聊了些什麽，或者鳳皇爺是否對他說過什麽特別的話。
    “呂良……他回來了嗎？”這是何知府第四次向衙役詢問了。
    “大人……還沒……”衙役連忙回答，但看著何知府陰沉的臉色，心裏暗暗叫苦。
    “你去門口守著，呂良一回來馬上帶他過來。”何知府歎了口氣，指使道。衙役不敢多言，匆匆忙忙走了出去。何知府這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久之後……
    “府台大人……府台大人，薩爾魯……我帶來了！”呂良小跑著走進大殿。何知府聽聞，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起頭一看，薩爾魯正跟著呂良走了進來。他當即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薩爾魯的手臂，急切地問道：“薩爾魯，你是最後見鳳皇爺的人，你們倆到底說了些什麽？”
    “聊什麽？”薩爾魯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何知府的意思。他和鳳皇爺能聊些什麽呢？不過就是一些海上的瑣事罷了，這些不是早就告訴呂良了嗎？怎麽還要再問？
    “就聊了一些海上的事，還能有什麽？”薩爾魯愣愣地回答。
    “不對！我是問鳳皇爺有沒有跟你提到過他的私事……私事！”何知府見薩爾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變得更加急躁起來。
    “私事？有的，有的！”薩爾魯連連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鳳皇爺讓我拿他的令牌去船廠，船廠掌櫃答應以成本價幫我造一艘中型福船！九門炮啊……這可是我們納地奧的大船才有的配置！”每次想到那艘福船，薩爾魯都不禁流出口水。
    “我不是問這個！”何知府聽了，臉色微微一沉，顯得有些失望。
    “何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您說一下嘛，可能說了之後薩爾魯才能明白您想問的是什麽。”呂良思索片刻，決定開口詢問。他同樣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何知府如此著急。
    “唉……你們現在還不知道，大概後天朝廷的邸報就會下來。鳳皇爺已經告老退朝了。”何知府歎了口氣，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他一直希望鳳皇爺能夠支持三皇子，每次鳳皇爺來到舟航，他都會忙前忙後地伺候著。可如今，鳳皇爺選擇歸隱，南洋艦隊也隨之回歸皇帝手中，這讓何知府倍感失落。
    “鳳皇爺告老了？”薩爾魯先是露出一絲喜色，因為他意識到，沒有了鳳皇爺的船隊，自己可以做更多的買賣。但很快，他又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悵然之中——他還期待著再次見到鳳皇爺，從他身上學習如何指揮大型艦隊的方法。
    “嗯……就是因為這個，我想知道鳳皇爺有沒有告訴你，他打算告老，或者他是否有歸隱的想法？”何知府認真地看著薩爾魯，內心深處仍然抱有一絲僥幸：或許鳳皇爺隻是暫時休息，而非真正退出權力中心。
    “沒有吧……我隻是覺得奇怪，那天鳳皇爺和我聊天的時候，總有一種不舍和不開心的感覺。”薩爾魯急忙補充道，“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化外胡人，就算鳳皇爺真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也不可能跟我說吧。”
    “你說得對，是我亂了分寸……”何知府聽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如果三皇子能得到鳳皇爺的支持，那麽登基為帝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現在……
    “大人，這鳳皇爺年紀也大了，他告老歸隱，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呂良在一旁不解地問道。
    “唉，你不懂。鳳皇爺歸隱之後，各皇子之間的爭鬥……哎，算了，薩爾魯，上次的沉香木還能不能再幫我搞幾根回來？”何知府沒有繼續解釋，而是轉移話題，轉向薩爾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