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了敲門聲。
    寒江看了一眼桌上顯示的時間，現在竟然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大概是夢境與晏扶光聯通的原因，她最近需要的睡眠時間變長了，異能訓練也全都移到了下午。
    敲門的會是誰呢？
    可能是溫柔體貼的宋隻隻來給她送早飯了，也可能是宋雙雙來叫她起床一起去訓練室。
    寒江打開門，站在門口的青年身形修長而挺拔，一隻手端著一隻木托盤，另一隻手垂在身側，看見她開門，唇邊勾起一分笑意。
    是徐慎。
    “我想這個時間你大概醒了。”
    “差不多，剛醒。”
    徐慎看著她清醒了大半卻仍帶著三分困意的眼睛，女孩子睡覺大概不太規矩，頭發都睡得毛茸茸的。
    他忍住了想要抬手摸她頭發的衝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托盤。
    上麵是四塊三明治，蓋著煎蛋的黃油吐司，蘆筍和烤腸，還有一杯蘋果汁和一杯黑咖啡。
    毫無疑問這是兩人份的早餐。
    “其他人很早就出門了，我們吃完早餐再去觀星樓。”
    寒江呆了一下，這才想起今天確實是該去觀星樓練習異能的日子，最近日夜不中斷地用腦，她已經忙到有些糊塗了。
    木質的托盤再加上上麵的一堆食物一看就很重，徐慎卻拿得很穩，連杯中的液體都沒有晃動一下。寒江意識到讓人一直舉著早餐站在自己門口不太好，想要伸手把東西接過去，卻被青年輕巧地一抬手避開了。
    兩人對視一眼，她讓開了進門的位置，轉身將桌子上的雜物都收拾到一邊去，給徐慎留下擺放早餐的空間。
    徐慎端著早餐走進房間，一道柔風將房門關上。
    寒江隨意挑了幾樣東西吃，徐慎自覺地把剩下的食物放進自己的盤子裏，一邊看麵前的女孩小口小口地吃東西，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這幾天晚上過得怎麽樣？”
    “就還好吧……”
    寒江一口咬住蘆筍，想了想，歎了口氣，把剩下的半截蘆筍放進了盤子裏，開始和徐慎說這幾日在夢中晏扶光告訴她的事情。
    除了秋雪和刃泊舟的消息，還有很多零散的分解教內部情報，大多都與不同的實驗項目有關，甚至她還在待選實驗名單裏看見了瓏芽手下某個隊員的資料……分解教的滲透範圍超出想象的廣。
    徐慎聽完沉思了一會兒，與寒江分享了觀星樓的對應情報。
    觀星樓在前段時間派人接觸了秋雪，表明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對她進行保護，但是秋雪拒絕了，主動申請成為了臥底實驗體。
    寒江呆呆地看著徐慎：“你是說，秋雪對這件事情知情，而且是主動去做的？”
    “對。”
    “臥底實驗體風險很大，觀星樓也不會輕易同意玩家介入分解教的計劃，但是秋雪的意向很堅定，通過了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的考核，最終組織同意了她的請求。”
    臥底實驗體要應對的風險不僅是被發現的風險，還有分解教實驗失敗和自身精神崩潰的風險，在幾人還停留在寒江的回憶裏時，徐慎就曾收到一個重要的臥底實驗體的死亡信息。
    看著寒江眉眼間似有憂色，徐慎寬慰道：
    “不用太過擔心，因為趙懷山的犧牲，組織提高了對臥底人員的保護等級，秋雪不會那麽容易出事。”
    “至於刃泊舟……”
    徐慎語氣輕鬆，“他對你構不成什麽威脅。”
    寒江瞅了他一眼，該說他們一個兩個都太看得起自己了嗎……還是說她在副本裏遇到的其實是假的刃泊舟。
    “你的記憶封閉術練得怎麽樣了？”
    “啊？”
    寒江沒想到徐慎會主動問起這個。
    畢竟之前一提起過去，徐慎一直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今天竟然主動問起封閉術的進展，這是不是代表著他有想要告訴她過去到底發生什麽了的想法？
    更讓寒江驚訝的是，她這麽問出口後，徐慎微微點了點頭，承認了。
    徐慎在寒江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中無奈地笑了，他低頭把兩人吃剩的食物和餐盤收拾好，再抬起頭，看向寒江的眼神溫柔而輕快，仿佛想通了什麽東西。
    他從未真的想要欺瞞寒江什麽。
    正如他之前對寒江說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寒江記起二人的從前，卻也因為外界的威脅和過去實在過於慘烈而不忍讓她記起——一個人背負這些記憶，說不辛苦是不可能的，甚至他也在某些至暗時刻感到過絕望。
    如今在晏扶光的提醒下，他有了一個和寒江分享這些的契機，雖然很不應該，他心中還是可恥地浮現出希冀，仿佛一個快要溺亡的人，一直屏住呼吸從深海上浮，終於窺見了一縷穿透海麵的光。
    “練得挺好的，但晏扶光說，要防止神靈的窺視的話，最好還是在有外界輔助的情況下。”
    寒江不太明白這個所謂的外界輔助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某種隔絕窺探的道具，或者“護法”的其他玩家。
    徐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走吧，去觀星樓。”
    ——
    觀星樓的朱雀閣在主樓背後，頂樓有一隻巨大的朱雀雕像，這雕像栩栩如生，甚至讓人生出每一片翎羽都在隨風飄動的錯覺，雙眼火紅如焰，仿佛要焚盡一切黑暗與陰謀。
    徐慎刷臉帶寒江進了電梯，輕車熟路地按下頂樓的標誌。
    寒江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期待。
    她現在正處於探索自己異能的興趣期，來到這個傳說中專為精神係異能練習搭建的練習室，就像來到遊樂場一樣讓人興奮。
    “叮叮——”電梯門打開，整層樓的視野映入寒江的眼簾。
    在來之前，寒江還以為朱雀樓的頂部會呼應樓頂的紅色朱雀雕像設計為紅色，但是眼前的空間卻是像一間大型的沉浸式天文館一樣，周圍一片漆黑，地上、牆上乃至於天花板上都是漂浮閃爍的星辰。
    在一片黑暗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半人高的光球，這個光球周圍氤氳著藍紫色的輝光，仿佛宇宙星雲一樣攝人心神。
    “嘿！寒江！”
    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兩人，飛快地伸手拍了一下寒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