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她的記憶25-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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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人!藍大人!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
跪著的帝王霎時間從地上站了起來,抬手指著兩人,指尖顫顫,想要用更嚴厲的詞,卻又畏懼兩人的能力,臉上的表情停留在怒與懼之間,好不滑稽。
藍大人睥了他一眼,興意闌珊地收回了目光,嘴上敷衍地答道:
“當然是參加這場儀式了…我都站上來了,再問這種問題不是很弱智嗎?”
同樣站在人群中的寒江眼神微妙。
這個帝王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吧……算了,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隨心所欲啊。
白大人則是根本沒有對台下之人投去半分眼神。
她徑直走向了小靈官,目光掃過器皿中翻騰的血液,那血液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天克之物一般,也不翻騰了,安靜如雞地待在器皿裏,白大人嘲諷一笑,卻也沒放過那些血液,或者說血液裏的東西。
她抬起右手,一團白色的耀眼流光憑空出現在她的掌心,掌心探入那方形器皿,器皿裏的血液霎時劇烈波動起來,攀附這器皿的內壁想要向外逃離,但是沒用。
白光轉瞬間就吞噬了所有的血液,白大人在這時終於看了一眼台下暴怒的帝王,還有他身後戰戰兢兢的文武百官。
略作思考後,手指微動,白光消退,器皿裏的血液已經被吞噬得幹幹淨淨,隻留下三枚黑色的玉環。
她把玉環拿起來,對準了太陽的方向,陽光照耀下,環內呈現出中空的質地,某種液體隨著她的動作在裏麵晃蕩。
“當啷”一聲。
三枚黑玉環被白大人丟到了帝王麵前,帝王看著蒙塵的黑環,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這三枚靈環,是用你們小靈官的法力煉製而成,以後再有棘手的災禍,打碎靈環即可取得靈液,以靈液做法。”
“總之是你們靈巫熟悉的那一套流程,區別就是以後沒有小靈官,隻有靈環,懂了吧?”
開口的卻是藍大人。
白大人已經蹲在了小靈官的身邊,手上白光繼續運作,這一次沒有再做什麽以血變玉的把戲,而是一點點地讓小孩流血的傷口愈合起來。
“這!”
帝王看著手中的三枚小小玉環,這點東西和台上的小靈官比起來,誰都知道哪個更劃算,但剛剛已經被藍大人當眾吐槽下了麵子,這話絕不能再由他來說。
他給了身側的寵臣一個眼神,寵臣渾身一抖,最終還是咬著牙站了出來:
“藍……”說到一半才想起來並不知道這兩人的全名,幹脆咽下了稱呼:“你休要再口出狂言!靈大人乃是大啟天授靈官,護佑大啟順遂長安乃是靈大人的使命,你們二人仗著妖術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報應嗎!”
“遭報應?哈。”藍大人這下真被自己聽到的東西逗樂了。
台下的寵臣壯著膽子指責他,卻是連厚重禮服都掩蓋不住的兩股戰戰,藍大人的目光掃過他身後的一幹大臣,絕大多數都低著頭,偶有抬著頭的幾個,臉上也都對寵臣所說的話表現出十分的認同。
沒救了。
這個國家真是沒救了。
藍大人看著台下的幾百張蠢臉就難受,手指忍耐地舒張又握緊,見寵臣被身後稀稀落落的聲援所鼓勵,又要張口再說蠢話,實在沒忍住,一個閃身從台上出現在了寵臣麵前。
“咳!”寵臣被自己未出口的話嗆得直咳嗽,藍大人嫌棄地後仰了一點,抬手一招,從祭台兩邊站著的禮衛中隨便選了個人奪了他的劍。
脖子感受到長劍的冰冷,寵臣終於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我沒有說清楚。”
藍大人慢悠悠地開口了,仿佛是在致歉般自我檢討了一句,愈發貼近的劍卻不是這個意思。
“小靈官和大啟的交易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償清了,這八百年你們放了他多少血,剔了他多少塊骨頭,理應在今天好好算算。”
他握劍的手完全沒用力,像擺弄玩具一般任由他東倒西歪,寵臣已經快被他嚇得尿褲子了。
“用你的血來還?”藍大人衝寵臣微微一笑,沒興趣欣賞他蒼白如紙的臉色,長劍的威脅對象已經轉瞬間換了人選——“還是你?”
冰冷的劍鋒直指帝王的咽喉。
“大膽!”
“護駕!”
“妖士!亂臣賊子!”
帝王終於在此刻展現出了些許帝王該有的氣場,他抬起手示意身後的眾人不要輕舉妄動,目光直直地看向藍大人,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身後傳來武器投擲的破空聲,藍大人頭也不回,身後的土地蔓延出黑色的鎖鏈,打掉所有的利矢,又將悄悄靠近的武官和護衛牢牢捆縛,扔垃圾似的扔在一旁。
“噓。”他抬手在唇邊做個了噤聲的手勢。
等待。
……等什麽?
祭台上,小靈官最初隻是看著白大人為他治療。
唇瓣微掀,他想說,沒用的,卻在下一秒瞳孔放大,在白大人含著笑意的眼神中不自覺撫上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體溫在上升。
他的心髒跳動也在回歸常人的頻率。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複雜的感情——稍縱即逝,可相比於過去千百年的死水無波,這一絲的感情就像一塊投入湖麵的巨石,掀起驚濤駭浪。
小靈官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麵還沾染著自己的血液。
往事閃回,舊國不在,他竟然孑然一身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
臉上傳來布料織物的觸感,麵前的白大人皺起了眉,眼瞳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措。
白大人確實有些不知所措——小靈官看著看著就麵無表情地開始掉眼淚,晶瑩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下,幾乎毫無停頓,仿佛要把這千百年的眼淚都補回來。
偏偏這孩子的表情沒有半分委屈,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
寒江握著徐慎的手緩緩收緊。
徐慎看著年幼的自己就這樣站在祭台上哭,寒江還在身邊目不轉睛地看,有些不自在。
他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一步,換了身位,麵對著寒江,擋住寒江看向祭台的目光。
卻猝不及防對上了女孩紅紅的眼眶。
他瞳孔微顫,想將寒江抱入懷中,卻被推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