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賈環惡貫終食果 落魄慘亡臭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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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環,乃是賈政之妾趙姨娘所誕下之子。在那宏偉且枝節交錯的賈府深宅大院之中,他的呱呱墜地並未如嫡出子女降臨那般給眾人帶來多少由衷的欣喜與熱切的期待。
    相反,因其庶出這一尷尬而又敏感的身份,自他尚在繈褓之中,便注定了要在眾人的輕視與冷落之中,步履維艱地開啟自己的成長之旅。
    趙姨娘,這個心胸狹隘到極致、自私自利且目光短淺到令人咋舌的女人,自賈環剛剛開始牙牙學語之際,便將自己在賈府之中所承受的零零總總的委屈與不公正待遇,猶如一場傾盆而下的狂暴驟雨,一股腦兒地傾注進尚且懵懂無知、天真無邪的賈環那幼小而脆弱的心靈之中。
    “環兒啊,你可要心知肚明,這府裏的人統統瞧不上咱們母子,就隻因為你是庶出的身份。你務必要去爭,去搶那些原本就應當屬於咱們的榮華富貴!”趙姨娘聲嘶力竭地在賈環的耳畔念叨著嫡庶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不遺餘力地教唆他要去奮力爭奪那些本不該屬於自己的虛榮與奢華。
    當賈環尚處於稚嫩的幼年時期,不良的品性便已初現端倪。他時常毫無顧忌、肆意妄為地搶奪姐妹們那些小巧玲瓏的物件,或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偷走兄弟們的心愛玩意兒。
    有那麽一回,迎春正於花園之中專注地繡著一方手帕,那手帕之上繡製的花朵嬌豔欲滴、栩栩如生,針線功夫更是細密而精致。賈環偶然瞧見,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之色,二話不說便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蠻橫地搶了過去。
    迎春向來性子溫和柔順,眼見他年紀尚小,便和顏悅色、好言好語地勸說道:“環兄弟,你切莫這般不講道理、沒有禮數,這手帕姐姐繡得著實辛苦,你若真心喜歡,姐姐改日定會給你繡製一個全新的。”可賈環卻怒目圓睜,蠻橫無理地回嘴道:“誰要你以後繡,這現成的我現在就要!”言罷,便如同一陣疾風似的一溜煙跑開了,隻留下迎春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無奈而又悲傷地歎氣。
    還有一次,賈蘭新得到了一個精致絕倫的木雕玩具,那玩具活靈活現,小巧玲瓏得讓人愛不釋手。賈環見了,心中頓時湧起羨慕嫉妒的複雜情緒,便偷偷摸摸地將其拿走。
    ′賈蘭發覺之後,趕忙一路追了上去,一臉無奈且焦急地說道:“環叔,這玩具於我而言甚是珍貴,還望您能夠高抬貴手,將其歸還於我。”賈環卻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你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有什麽資格跟我討要!這府裏的東西,隻要我想要,那便就是我的!”
    這些兄弟姐妹們的寬容大度和忍讓遷就,不僅沒有讓賈環心生半分感激之情,反而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助長了他那囂張跋扈的氣焰。他天真地認為這是大家懼怕他的表現,於是愈發變得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平日裏,他還經常對下人非打即罵,稍有不順心之時,便會對下人們拳打腳踢,惡言惡語更是不絕於耳。下人們隻要稍有不慎,便會招來他狂風暴雨般的雷霆大怒。
    “你們這些低賤的奴才,都必須聽從我的命令,否則有你們的好果子吃!”他肆無忌憚地大聲嗬斥著。下人們雖心中充滿了委屈和憤懣,卻也隻敢忍氣吞聲,畢竟他是主子,無人敢真正與他針鋒相對、據理力爭。
    又有一次,賈環偷偷摸摸地溜進賈蓉的屋子,偷走了賈蓉的二十兩銀子。碰巧賈蓉從外麵歸來,正好看見賈環從自己的房中鬼鬼祟祟地走了出來。
    賈蓉心生懷疑,連忙上前一搜,結果發現自己的銀子不翼而飛,便一把拉住賈環質問道:“環叔,你這究竟是在做什麽?為何會從我房中出來,我的銀子又去了何處?”
    賈環死不認賬,梗著脖子聲嘶力竭地喊道:“你莫要血口噴人,誣陷好人,我不過是恰巧路過罷了!”兩人推推搡搡,一路爭吵不休,徑直來到了趙姨娘那裏。
    趙姨娘見自己的兒子被賈蓉拉扯著,頓時火冒三丈、怒發衝冠,破口大罵道:“賈蓉,你這居心不良的家夥,竟敢誣陷我兒!我兒乃是賈府的公子,豈會做出這等偷雞摸狗的下流之事,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丟了,卻想賴在環兒的身上!”
    賈蓉氣得滿臉通紅,怒目圓睜,大聲說道:“你莫要這般蠻不講理!我親眼看見他從我的屋子出來,銀子緊接著就不見了,不是他偷的還能是誰?”趙姨娘雙手叉腰,不依不饒地大聲叫嚷道:“你少在這信口雌黃、汙蔑他人!環兒是賈府的公子,怎會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
    賈蓉怒不可遏:“哼!有你這樣不明事理、胡攪蠻纏的娘,怪不得賈環如此不成氣候、不知好歹!”趙姨娘一聽,更是如同潑婦一般撒起潑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地喊道:“你們都合起夥來欺負我們母子,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就在這時,王熙鳳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其他的下人們也紛紛圍了過來。王熙鳳見狀,連忙好言相勸說道:“都別吵了,這般毫無體統地吵鬧成何樣子!蓉哥兒,你且消消氣,環兄弟許是一時犯了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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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也跟著紛紛勸說賈蓉。賈蓉見此情形,心知肚明在這也討不到什麽公平與公道,隻得在王熙鳳和其他下人們的勸說之下,垂頭喪氣、滿心憤懣地轉身離開。
    隨著時光的緩緩流逝,賈環的年歲日益增長,趙姨娘對賈環的嬌生慣養更是變本加厲、有增無減。賈環想要什麽東西,趙姨娘便會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來滿足他,哪怕是通過那些見不得光、不正當的手段也在所不惜。這使得賈環逐漸養成了任性妄為、自私貪婪、無法無天的惡劣性格。
    有一回,賈環在學堂裏與同窗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回到家中,他便淚眼汪汪地向趙姨娘哭訴自己受到了欺負。
    趙姨娘不僅沒有借機教導他要與人和睦相處、以和為貴的道理,反而火上澆油、煽風點火地鼓動他:
    “你怕什麽?你也是賈府的公子,誰敢欺負你,你就給我狠狠地打回去!出了任何事情,有娘給你撐腰兜著!”
    賈環聽了,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熊熊燃燒,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那些人好看,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
    話說有一日,惜春正在自己的房中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精心作畫,那畫紙上的山水花鳥已初見雛形,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紙上躍然而出。
    正當惜春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中時,賈環如同一陣旋風般橫衝直撞地衝了進來。
    他二話不說,伸手就將那畫紙撕得粉碎,隨後又拿起一旁的墨汁,毫不留情地猛地潑向惜春那白皙嬌嫩的臉。
    惜春被這突如其來的惡意襲擊嚇得驚慌失措、哇哇大哭,原本白淨如雪的臉蛋瞬間被墨汁染得漆黑一片,如同一個滑稽可笑的小花臉。
    賈環卻在一旁拍手大笑,嘴裏還不停地惡毒地罵著:“醜八怪,讓你整天畫畫!”
    探春聽到動靜趕忙趕來勸解,她柔聲細語地說道:“環兄弟,你怎能如此對待妹妹,快向她道歉。”
    可賈環不僅不聽從勸告,反而抬起腳狠狠地踹了探春幾腳,將探春粗暴地推倒在地。接著,他拿起一旁的毛筆,就要在探春那如花似玉的臉上肆意亂畫。
    探春忍無可忍,一把將他用力推開。賈環順勢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哇哇大哭起來,嘴裏還不停地胡言亂語地喊著:“你們都欺負我,都不向著我!”
    這時候,趙姨娘聽到哭聲匆匆趕來。她不問青紅皂白,對著惜春和探春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你們兩個姐妹,尤其是探春,他可是你的親弟弟,用筆在你臉上畫一下怎麽了。怎麽不知道照顧弟弟?讓他受了委屈!”
    賈探春對待趙姨娘和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感到無可奈何,隻得忍氣吞聲,勸惜春不要哭了,然後扶著惜春進屋洗漱換衣服。
    隨著年歲的不斷增長,趙姨娘對賈環的縱容愈發沒有底線,毫無原則可言。而賈環也在這樣畸形的教育和寵溺之下更加肆意妄為、為所欲為。
    一日午後,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炙烤著大地,整個賈府仿佛被置於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賈政正於書房內翻閱書卷,眉頭時而輕皺,時而舒緩,那專注的神情仿佛正沉浸於書中的世界,試圖從中尋找著某種答案或是啟示。
    這時,賈環神色慌張,腳步急促地闖了進來,全然沒了平日裏的拘謹。他的衣衫因奔跑而略顯淩亂,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上帶著幾分得逞的陰笑。
    “父親!”賈環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那顫抖中卻又隱隱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刻意隱藏著什麽。
    賈政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和呼喊驚得放下手中書卷,目光嚴厲地看向賈環,沉聲道:“成何體統!何事如此慌張?”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威嚴和不滿,眉頭皺得更緊了。
    賈環抬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聲淚俱下地哭訴道:“父親,寶玉哥哥他……他竟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之事!”說著,他故意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那假裝悲傷的模樣顯得十分做作。“今兒我從井邊路過,本想尋點清涼,卻瞧見金釧兒姐姐投井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想要讓所有人都聽到他的“冤屈”。
    賈政臉色驟變,手中的茶杯險些滑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你說什麽?金釧兒投井?這是為何?”他的聲音顫抖著,顯然被這個消息嚇得不輕。
    賈環見賈政被自己的話吸引,心中暗喜,繼續添油加醋:
    “父親,我後來才打聽明白,是寶玉哥哥對金釧兒姐姐欲行不軌,強行逼迫。金釧兒姐姐不從,寶玉哥哥就……就動手動腳,金釧兒姐姐不堪受辱,這才跳了井啊!”
    賈環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賈政的表情,見賈政氣得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心中那股惡意的快感愈發強烈。他仿佛看到了寶玉即將麵臨的悲慘下場,內心充滿了扭曲的滿足。
    “這逆子!”賈政猛地一拍桌子,那巨大的聲響在書房中回蕩,桌上的筆墨都震得跳了起來。“平日裏就對他疏於管教,竟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他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點,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衝出去找寶玉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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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環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他深知自己這一番添油加醋的汙蔑,定能讓寶玉吃盡苦頭。他在心裏暗暗想著:
    寶玉,平日裏你風光無限,備受寵愛,如今我倒要看看,沒了這層光環,你還如何在這府裏耀武揚威!他那扭曲的心靈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仿佛已經看到了寶玉落魄的模樣。
    賈政不分青紅皂白就命人將賈寶玉抓來一頓毒打,那棍棒如雨點般落下,寶玉被打得皮開肉綻,哀嚎聲響徹整個賈府。
    就在寶玉幾近昏厥之時,賈母聞訊匆匆趕來。賈母一見寶玉的慘狀,心疼得老淚縱橫,衝著賈政怒喝道:“你這是要打死我的心肝兒不成!”
    賈政雖怒,卻也不敢忤逆賈母,隻得暫且停下。賈母趕忙讓人將寶玉抬回房裏醫治,又讓人去細細查探事情的真相。
    經過一番調查,原來是賈環心懷嫉妒,在賈政麵前故意添油加醋地告狀。那賈環平日裏就對寶玉受眾人寵愛心懷不滿,此次逮著機會,便巧舌如簧,將事情說得極其不堪。他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寶玉如何對金釧兒動手動腳,如何言語輕薄,如何威逼利誘,直說得賈政怒發衝冠,失去了理智。
    賈政聽信了賈環的這番讒言,認定寶玉犯下大錯,故而對寶玉大打出手。他覺得寶玉如此行為有辱門風,必須嚴加管教,於是那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寶玉身上,打得寶玉慘叫連連。
    如今真相大白,金釧兒實是因被王夫人打罵攆出,不堪受辱才跳井自盡,與寶玉並無賈環所說的那般不堪之事。
    其實那日隻是寶玉與金釧兒說笑了幾句,被王夫人瞧見,王夫人認為金釧兒行為不檢點,一怒之下將其逐出。金釧兒性子剛烈,自覺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時想不開便投了井。這當中寶玉雖說言語略有不當,但絕非賈環所汙蔑的那般惡劣。
    得知真相的賈母怒不可遏,將賈政狠狠訓斥了一番:“你這糊塗東西,不查明真相就下此狠手,險些害了我的寶玉!”賈政這才知道賈寶玉被冤枉,懊悔不已,可此時寶玉已深受重傷。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賈府,林黛玉得知寶玉被打,心急如焚,顧不得許多,匆匆趕來探望。她眼中含淚,看到寶玉傷痕累累的模樣,心如刀絞。
    林黛玉親自為寶玉上藥,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她輕聲安慰道:“寶玉,莫要傷心,這等冤屈終會真相大白,莫要計較兄弟之仇,隻盼你能快快好起來。”
    寶玉望著黛玉,眼中滿是感激與深情,強忍著疼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妹妹來了就不疼了,有妹妹在旁,這點傷算什麽。”
    黛玉聽了,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滾落,嗔怪道:“都這般模樣了,還說這些哄我的話,我知你疼得厲害,卻還這般逞強。”
    寶玉微微搖頭,輕輕握住黛玉的手,說道:“妹妹莫哭,我真的不疼。能得妹妹這般關懷,便是再疼上十倍百倍,也都值得了。”
    黛玉哽咽著說:“你總是這般,從不顧惜自己的身子,如今遭了這等罪,往後可萬萬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寶玉點頭應道:“妹妹放心,我都記下了。隻要妹妹不哭,我這心裏便舒坦許多。”
    黛玉用手帕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柔聲道:“你且好生養著,莫要再讓我擔心。”
    寶玉微笑著看著黛玉,眼神中充滿了眷戀與不舍,緩緩說道:“有妹妹這番話,我定能好得快些。”
    此事過後,賈環在府中的名聲更差。但他並不以為意,依舊我行我素。一日,賈環又想去捉弄香菱。他悄悄躲在角落,待香菱走近,突然竄出嚇唬她。香菱嚇了一跳,手中的帕子掉落。賈環撿起帕子,壞笑著不肯歸還。香菱急得眼眶泛紅,求他還回。
    這時薛蟠路過,見此情景,嗬斥賈環。賈環仗著自己也是賈家公子,不甘示弱地頂嘴。薛蟠大怒,作勢要打賈環。賈環害怕了,卻仍逞強。正巧薛寶釵走來,喝止薛蟠,讓他莫要衝動行事。
    寶釵轉而對賈環說道:“環兄弟,你這般行徑實在不妥,長此以往,隻會失了人心。你身為賈家子弟,應多思己過,修身養性才是。”賈環雖心中不服,卻也不敢再造次,冷哼一聲後丟下帕子跑開了。
    話說這日,賈政因朝中事務繁忙,暫居在城外一處清幽的別業之中,全心全意地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暫時無法管理家中諸事,沒有人彈壓,賈環心中那股邪惡的念頭如同野草般瘋狂地生長蔓延。
    他先是將家中的下人們統統喚至跟前,肆意地百般刁難。平日裏隻要是稍有不順他心意的,或者是曾對他投來過哪怕一絲不敬眼神的,皆被他以各種子虛烏有、莫須有的罪名進行懲處。
    有個叫福生的小廝,不過是在回話時聲音小了一些,便被賈環不由分說地命人拖去,重重地打了二十大板。福生聲淚俱下地哭喊道:“環三爺,小的知錯了,求求您饒了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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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環卻一臉凶惡地說道:“哼,現在知道求饒,已經太晚了!給我狠狠地打!”直打得福生皮開肉綻、奄奄一息。那淒厲的慘叫在府中回蕩不息,眾人皆敢怒而不敢言。
    賈環趾高氣揚地站在庭院之中,雙手抱胸,臉上掛著猙獰扭曲的笑容,看著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福生,心中滿是變態扭曲的快感,還得意洋洋、不可一世地說道:“哼,讓你們都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而後,賈環又將貪婪的目光盯上了家中的錢財。他膽大妄為地偽造賬目,將庫房裏的金銀細軟、珍貴古玩偷偷地變賣,所得的錢財大半都進了自己的腰包,然後用來花天酒地、尋歡作樂、肆意揮霍。
    一日,他在城中一家奢華無比的酒樓宴請那些狐朋狗友,酒足飯飽之後,竟還嫌不夠盡興,又強行將酒樓裏的歌姬帶回府中,毫無顧忌地肆意玩樂,全然不顧府中的規矩禮節與他人的感受。
    那酒樓中,賈環摟著歌姬,大聲叫嚷著:“今兒個我高興,都給我盡情地喝!”他的朋友們也跟著肆無忌憚地起哄,喧鬧聲震耳欲聾。
    一旁的店家看著他如此荒唐的行徑,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卻又不敢得罪這位賈府的公子,隻得賠著笑臉:“環三爺,您盡興就好。”
    回到賈府,賈環更是毫無收斂之意。他在自己的院子裏大張旗鼓地擺起了酒宴,讓歌姬們跳舞助興。府中的丫鬟們路過,都低著頭匆匆走過,生怕一不小心惹上麻煩。
    更過分的是,賈環聽聞城中一位富商家中藏有一幅價值連城的稀世名畫,便起了歹毒的念頭。
    他利欲熏心地勾結當地的地痞流氓,趁著夜色的掩護闖入富商宅邸。富商一家苦苦哀求,賈環卻鐵石心腸、不為所動,不僅搶走了名畫,還縱容手下將富商毒打一頓,致使其身受重傷。
    “你們都給我老實點,把那幅畫交出來!”賈環手持棍棒,對著富商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富商夫人抱著孩子,嚇得瑟瑟發抖:“公子,我們真的沒有什麽名畫啊!”賈環哪裏肯相信,喪心病狂地指揮著手下一通打砸搶:“給我搜,找不到就把這房子給我拆了!”
    曾幾何時,在賈府舉辦的某次盛大宴會上,賈環心懷嫉妒,趁眾人不注意,故意將滾燙的蠟燭油潑向賈寶玉,燙傷了寶玉那俊美的臉,引得府中一陣騷亂和恐慌。
    那是一個熱鬧非凡、燈火輝煌的夜晚,賈府中張燈結彩,賓朋滿座。賈寶玉身著華麗的服飾,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公子的優雅風範,自然而然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和稱讚。
    賈環站在角落裏,看著備受矚目的賈寶玉,心中的嫉妒之火如火山噴發一般熊熊燃燒。“憑什麽他賈寶玉就能得到眾人的喜愛和尊重,我賈環就隻能被人冷落和輕視?”當他看到桌上那搖曳的蠟燭時,一個邪惡歹毒的念頭湧上心頭。他悄悄走近賈寶玉,趁其不備,猛地將蠟燭油潑了過去。
    “啊!”賈寶玉慘叫一聲,臉上頓時紅腫起來,疼痛難忍。眾人皆驚,紛紛圍過來查看。賈母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這是哪個混賬東西幹的!”賈環卻裝作無辜可憐的樣子,躲在一旁暗自偷笑,心中暗自得意:“讓你賈寶玉出風頭,這下有你好受的!”
    林黛玉聽聞寶玉受傷,心急如焚地急匆匆趕來,看到寶玉臉上那觸目驚心的燙傷,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寶玉,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她泣不成聲,心如刀絞。
    寶玉忍著疼痛,卻還強顏歡笑地安慰黛玉:“林妹妹,莫哭,我沒事,看到你就不疼了。”
    黛玉握著寶玉的手,輕聲說:“寶哥哥,那賈環心思如此險惡,往後可要遠離他。”寶玉苦笑,“妹妹,我自是知曉,隻是防不勝防。”黛玉柳眉微蹙,“府裏如今亂了套,老爺不在,他越發張狂。”
    正說著,探春走來,歎氣道:“我剛去規勸環弟,他竟惡語相向。”黛玉道:“三妹妹莫氣,他已是無可救藥之人。”
    而寶玉的傷勢漸愈,與黛玉的感情在這諸多波折後也更為深厚。
    此事過後,賈環並未有所收斂。一日,他偶然聽見幾個婆子議論王熙鳳管家之事,言語間頗有讚賞。賈環心生嫉恨,決意要讓王熙鳳難堪。他暗中搜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添枝加葉後寫成匿名信送到邢夫人處,暗示王熙鳳貪汙舞弊。
    邢夫人本就對王熙鳳管家權耿耿於懷,收到信後便借故發難。王熙鳳百口莫辯,幸得平兒相助,拿出詳實賬目才勉強應付過去。
    但經此一事,王熙鳳也留意起賈環的小動作。賈環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教唆府中小廝在園中散布謠言,說薛寶釵與賈寶玉早有私情。這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寶釵知曉後氣得落淚,卻也隻能默默忍受。
    不僅如此,賈環愈發張狂放肆,竟然對賈母和王熙鳳也動起手來。那一日,賈母正在屋內歇息,賈環不知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氣勢洶洶地衝進去與賈母爭吵不休,甚至動手推搡,致使賈母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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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東西,你憑什麽管我!”賈環對著賈母大聲吼叫,毫無尊老愛幼的品德。賈母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逆子,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無禮至極!”賈環心中卻想著:“你這老太婆,總是偏袒賈寶玉他們,從不把我放在眼裏!”
    王熙鳳本來就病中,但是聽見實在吵鬧,聞聲趕來勸阻,賈環竟連王熙鳳也不放過,拳腳相加,打得二人臥床數日,身心俱疲。
    王熙鳳怒喝道:“賈環,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對老祖宗動手!”賈環卻毫不畏懼,囂張跋扈地說道:“你也別多管閑事!”
    賈政處理完朝中事務回到家中,發現府中一片混亂不堪,賬目虧空巨大,下人們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一番徹查之後,賈政得知竟是賈環所為,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他將賈環喚至跟前,怒目圓睜,大聲喝問道:“你這逆子,究竟做了多少荒唐事?”賈環卻毫無悔意,巧言令色地狡辯道:“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父親何必如此大動肝火。”
    賈政見他死不悔改,忍無可忍,一紙休書,將賈環和他那不成器的娘一並逐出賈府。
    賈政坐在書房裏,臉色陰沉得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可怕至極。他看著手中那混亂不堪的賬本,雙手不停地顫抖,痛心疾首地說道:“家門不幸,竟出了如此敗類!我賈府世代清譽,怎容得你這般胡作非為!”
    賈環被帶到跟前時,還一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樣子,眼神中絲毫沒有愧疚與畏懼。
    賈政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個畜生,看看你做的好事!我賈府的顏麵都被你丟盡了!”
    賈環卻梗著脖子,不知悔改地回道:“父親,我不過是想過得快活些,這有何錯?”賈政怒目圓睜,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賈府的規矩和家訓你全然不顧,隻知放縱私欲,肆意妄為,今日若不將你逐出家門,我賈府永無安寧之日!滾!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賈府的人!”
    被逐出府的賈環,帶著變賣財物所得的錢財,本可遠走他鄉,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但他卻死性不改,依舊揮霍無度、肆意妄為。很快,錢財便所剩無幾。那些曾經與他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見他沒了利用價值,紛紛如同鳥獸一般作鳥獸散,對他避之不及。
    賈環住進了一家破舊簡陋的客棧,每天依舊吃喝玩樂,不知悔改。沒過多久,他的錢袋就癟了下去。“兄弟,借我點銀子花花。”他厚顏無恥地向曾經的朋友伸手。“哼,你還當自己是賈府的公子呢?滾遠點!”朋友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
    一日深夜,身無分文的賈環在街頭漫無目的地遊蕩,妄圖尋找機會再撈一筆不義之財。正巧,他碰到幾個剛剛搶劫完的賊人。賊人見他形跡可疑,以為他身上藏有財物,便將他團團圍住。
    賈環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死死護住自己懷裏那點僅剩的碎銀,聲音顫抖著說道:“各位大爺,饒了小的吧。”
    那幾個賊人哪會聽他苦苦求饒,不由分說就對他一頓拳打腳踢,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錢財。賈環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渾身是傷,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悔恨。
    “我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賈環喃喃自語,想起曾經在賈府的生活,雖不受重視,但至少衣食無憂。如今,卻流落街頭,遭人欺淩。
    他拖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體,艱難地在街巷中緩緩行走,遇到一個老乞丐,遞給他一個饅頭。賈環接過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完後,他望著老乞丐,眼中滿是感激。
    “跟我走吧,至少能有口飯吃。”老乞丐帶著他來到了一個破廟。
    從此,賈環便跟著老乞丐一起,以乞討為生。每日風餐露宿,受盡了白眼和嘲笑。那破廟裏四處漏風,每到夜晚,冷風便嗖嗖地往裏灌。賈環蜷縮在角落裏,身上蓋著幾塊破布,瑟瑟發抖。
    然而,這樣的生活也沒有持續太久。一日,賈環感染了風寒,由於沒有錢醫治,病情越來越重。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身體虛弱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老乞丐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無能為力。
    最終,賈環在一個寒冷的夜晚,結束了他這荒唐又可悲的一生。他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身體漸漸變得冰冷僵硬。而賈府,在他被逐出之後,漸漸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安寧。
    府中的人們偶爾提起賈環,也隻是歎息一聲,感慨他的墮落與荒唐。曾經那個在府中肆意妄為、胡作非為的身影,仿佛隻是一場噩夢。如今,一切都已過去,生活依舊繼續。
    歲月流轉,賈府的繁華依舊,隻是再也沒有人記得那個曾經的賈環,仿佛他從未在這世上存在過一般。
    賈探春知道弟弟死了,輕輕歎了一口氣,往昔種種浮現眼前,雖賈環作惡多端,但終究是血脈相連。她決定去求賈政和賈母。
    探春來到賈政麵前,輕聲訴說自己的想法,賈政麵色猶豫,探春又道:“父親,弟弟已去了,娘親孤苦伶仃,女兒想接回娘親,也算全了賈府一點體麵。”賈政沉思良久終是點頭。
    賈母處,探春跪著懇切陳詞。賈母念及探春一向懂事孝順,歎氣道:“罷了罷了。”
    趙姨娘知曉此事,滿心懊悔自己從前溺愛賈環,害了兒子也害了自己。賈探春與林承瑞一同前去接趙姨娘。趙姨娘麵容憔悴,看到他們來,忍不住落淚。
    回到賈府後,趙姨娘安分守己,時常在佛堂念經祈福。探春也常來看望她,給予關懷。日子慢慢過去,賈府上下對趙姨娘雖仍有看法,但看在探春的麵子上,也不再苛責。趙姨娘在賈府度過餘生,每每想到賈環,隻有深深的自責與無盡的歎息。
    各位看官們,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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