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榮國府寶黛嬉春趣 沁芳閘共赴葬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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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榮國府,恰似一幅徐徐鋪展的綺麗長卷。暖煦的陽光如縷縷金絲,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將整個園子裝點得花團錦簇,處處洋溢著勃發的生機。紅的花似火般嬌豔,綠的葉如玉般蔥蘢,相互映襯,爭奇鬥豔,空氣中彌漫著淡雅的花香與清新的泥土芬芳,交織成一曲春的悠揚樂章。
    怡紅院內,早起的鳥兒在枝頭歡快啼鳴,宛如在輕喚人們迎接這美好的春日。賈寶玉早早便起身,一襲月白色錦袍加身,領口與袖口繡著精致的雲紋,細膩的針腳仿佛流動的雲靄。腰間束著同色絲絛,一枚溫潤玉佩懸掛其上,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晃動,整個人顯得俊逸不凡。他滿心歡喜,匆匆洗漱完畢,便迫不及待地前往瀟湘館,隻為能盡早與林妹妹一同賞這明媚春光。
    彼時,林黛玉正在窗前專心臨帖。她身著淡粉色的衣衫,外罩一件素色薄紗披風,青絲如瀑般垂落在雙肩,眉眼間透著一股靈秀之氣,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子。見寶玉進來,她輕輕抬眸,那翦水雙瞳中閃過一絲嗔怪:“你這會子又來作甚?也不顧人正忙著呢。”那聲音輕柔婉轉,恰似春日微風拂過耳畔,帶著幾分嬌俏。
    寶玉滿臉笑意,快步走到黛玉身旁,微微彎腰,帶著幾分討好地說道:“妹妹莫惱,我就是惦記著你,一刻不見便覺得這春光都失了顏色。”說著,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瞧見案上一方絲帕,那絲帕質地輕柔,繡著幾枝淡雅的蘭花,針法細膩,蘭花栩栩如生,仿佛散發著幽幽清香。寶玉伸手拿起來,眼中滿是喜愛,笑道:“妹妹這帕子真是精致,這蘭花繡得宛如真的一般,我看著實在喜歡,不如送我吧。”
    黛玉伸手去奪,嬌聲嗔怪:“你這人,就會耍賴,平白無故搶我的東西。這帕子可是我親手繡的,你若喜歡,自己找個繡娘去繡一方便是。”寶玉舉著帕子高高在上,故意逗她,兩人在屋內笑鬧追逐。黛玉本就身子嬌弱,跑了幾步便氣喘籲籲,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如春日裏盛開的桃花般嬌豔。她靠在榻邊,微微喘息著嬌聲道:“好哥哥,你就饒了我吧,莫要再鬧了。”
    寶玉見她這樣,心疼不已,忙把帕子遞還,坐到她身旁,溫柔地應道:“好,妹妹,這可是你說的,我便不鬧你了。你也別太累著自己,這臨帖之事,也不急於一時。你身子本就弱,勞神過度,我可是要心疼的。”黛玉輕瞥他一眼,接過帕子,小心地放在一旁,說道:“就會哄我,我才不上你的當。不過你說的也是,這幾日臨帖,確實覺得有些乏累。”
    歇息片刻,黛玉走到窗邊,看著園中的繁花,不禁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笑著感慨:“這春光可真好,就是不知道還能美多久。這花兒開得這般絢爛,可終究是要謝的。”寶玉忙走到她身邊,安慰道:“妹妹別多想,就算花謝了,往後還有無數好春光呢。花開花落,本就是自然之理,妹妹何必為此傷懷。再說了,即便花謝了,妹妹還有我呢。”
    這時,紫鵑在窗外輕聲說道:“林姑娘,寶二爺,老太太請你們過去用膳呢。”兩人整理衣衫,攜手前往賈母處。一路上,花影搖曳,落英繽紛,花瓣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落,灑在他們的肩頭。兩人歡聲笑語,情意也愈發深厚。
    剛到賈母院子裏,便聽到王熙鳳爽朗的笑聲。隻見她身著五彩繡金錦袍,頭戴鳳釵,珠光寶氣,光彩照人,身旁跟著打扮得幹淨利落的平兒。王熙鳳瞧見寶玉和黛玉,笑著打趣道:“喲,寶兄弟和林姑娘這是從哪兒逛來的,瞧這親密勁兒,可真讓人羨慕。趕明兒,我可得跟老太太討個主意,怎麽把你們倆的事兒辦得風風光光的。”寶玉紅了臉,嗔道:“鳳姐姐,你又拿我們打趣,再說我可就惱了。”黛玉則羞澀地低下了頭,輕啐道:“鳳姐姐,你就會拿我和寶哥哥開心。”
    進了屋子,賈母正坐在榻上,鴛鴦和琥珀在一旁伺候著。賈母見他們來了,臉上堆滿了笑容,招手道:“我的心肝兒們,快過來讓我瞧瞧。這幾日不見,寶玉又長高了些,黛玉也愈發標致了。”寶玉和黛玉忙走到賈母跟前請安。賈母拉著他們的手,上下打量著,滿眼疼愛:“你們倆呀,天天在一塊兒,倒也熱鬧。隻是黛玉,你身子弱,平日裏要多聽寶玉的話,他雖頑皮,可對你卻是真心的。”黛玉臉頰泛紅,輕聲應道:“老太太,我知道的。”
    眾人陪著賈母用過膳後,王熙鳳又與賈母說了些府中的瑣事,便帶著平兒離開了。
    用過膳後,寶玉和黛玉又相約來到沁芳閘畔。此時,沁芳閘邊繁花似錦,落英繽紛,粉色、白色的花瓣隨著微風輕輕飄落,宛如一場花雨,灑落在碧綠的湖麵上,泛起層層漣漪,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黛玉興致勃勃,吩咐紫鵑取來花鋤、錦囊,打算葬花。她笑語盈盈,彎腰拾起落花,放入錦囊,動作輕柔而虔誠,仿佛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寶玉也在一旁幫忙,他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花瓣,嘴裏還打趣道:“妹妹,我這也算護花使者了吧。日後妹妹葬花,我便一直陪著妹妹。”黛玉輕啐一口:“就你貧嘴。這花兒開時嬌豔動人,謝了也該有個幹淨的歸宿,總比被人踐踏了去強。你瞧瞧這花兒,開得這般好看,最後卻零落成泥,怎能不讓人傷懷。這世間好物不長久,人又何嚐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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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忙碌間,寶玉不小心將落花撒了一地,黛玉佯裝生氣,微微皺眉,嗔怪道:“你呀,就會搗亂。好不容易才撿起來的,你又弄撒了。”寶玉連忙賠不是,滿臉愧疚地說道:“是我的不是,妹妹莫氣,我這就收拾好。都怪我不小心,壞了妹妹的興致。”說著,他急忙蹲下身子,將散落的花瓣一一撿起。
    一旁的襲人、晴雯,還有黛玉的丫頭入畫、雪雁也紛紛過來幫忙。襲人一邊撿著花瓣,一邊笑著說:“寶二爺和林姑娘對這花兒可真是上心,這葬花之舉,倒也別有一番情趣。隻是不知,這花兒葬了,來年還能否認得這舊地。”晴雯則俏皮地接口道:“依我看呀,寶二爺就是想哄林姑娘開心罷了。說不定這花兒來年開得更豔,是得了寶二爺和林姑娘的情誼滋養呢。”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葬花完畢,黛玉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看著那掩埋落花的小土堆,眼中帶著幾分憐惜與感慨,緩緩說道:“今日葬花,願這花兒化作春日的美夢。雖說花謝了,但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它們即便凋零,也能滋養大地,來年或許能開出更美的花。就如同這人世間,即便曆經悲歡離合,也總有希望在。”寶玉看著她,眼中滿是深情,認真地說道:“不管何時,我都陪著你。妹妹若是喜歡,往後這園中落花,我都與妹妹一同葬了。妹妹如此多愁善感,日後若有煩心事,切莫自己憋在心裏,定要與我傾訴。”黛玉微微垂眸,臉頰泛起一抹紅暈,輕聲說道:“但願如此吧。隻是這世間之事,又有多少能如人所願呢。”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榮國府的每一個角落,為這春日的畫卷添上了一抹絢麗而柔和的色彩。寶玉和黛玉手挽著手,在丫頭們的簇擁下,緩緩離開了沁芳閘畔,隻留下那片被落花覆蓋的土地,仿佛在靜靜訴說著他們春日裏的美好故事,而那“化作春泥更護花”的詩意,也深深印刻在這春日的時光裏,成為他們情誼的獨特注腳 。
    葬花之後,寶黛二人仍不舍離去。此時,湖麵波光粼粼,清澈見底,偶有幾尾魚兒遊過,泛起串串銀亮的水泡。寶玉靈機一動,對黛玉說道:“妹妹,咱們何不在此釣魚,也別有一番樂趣。”黛玉欣然點頭,笑道:“如此甚好,隻是不知這魚兒會不會上鉤。我看這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怕是也不願輕易被我們釣上來呢。”
    寶玉趕忙吩咐小廝去取來釣竿與魚餌。不一會兒,小廝便將一應物件拿來。寶玉熟練地穿好魚餌,遞給黛玉一根釣竿,說道:“妹妹,你且拿著,釣魚講究個心平氣和,莫要著急。就如同做人,需沉得住氣,方能有所得。”黛玉輕輕點頭,學著寶玉的樣子,將釣竿甩入水中,專注地盯著水麵。
    微風輕拂,沁芳閘邊的垂柳依依,柳絲隨風飄舞,偶爾掃過兩人的肩頭。四周靜謐,隻聽得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與湖水的潺潺流淌聲。寶玉見黛玉神色專注,忍不住輕聲逗趣:“妹妹,你說這魚兒若是咬鉤,是被你這美貌吸引,還是貪吃這魚餌呢?莫不是這魚兒也知曉妹妹的才情,想要湊近了聆聽。”黛玉白了他一眼,嗔道:“就你有這些沒正經的話,若是再這般打趣,仔細魚兒都被你嚇跑了。你呀,總是沒個正形,釣魚也不安分。”
    時間緩緩流逝,黛玉手中的釣竿突然動了一下,她心頭一喜,下意識地便要拉起釣竿。寶玉趕忙伸手攔住,低聲說道:“妹妹莫急,等魚兒咬穩了再拉。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釣魚亦是如此。”黛玉依言,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水麵。隻見魚漂猛地往下一沉,黛玉急忙用力拉起釣竿,一條銀色的小魚在魚鉤上掙紮著,陽光下,魚鱗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釣到了!釣到了!”黛玉興奮地喊道,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宛如春日裏最燦爛的花朵。寶玉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妹妹真是厲害,頭一遭便釣到了魚。看來妹妹與這魚兒也是有緣。”
    隨後,寶玉也釣到了幾條魚。兩人將釣到的魚放在一個小木桶中,看著桶裏遊來遊去的魚兒,黛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說道:“哥哥,這魚兒在桶裏怪可憐的,不如咱們放了它們吧。你瞧它們,在這狹小的桶中,失去了往日的自由,就如同被困在這深宅大院中的我們。”寶玉笑道:“聽妹妹的,妹妹既有此善心,咱們便放了它們。這魚兒回歸湖中,便能繼續自由自在地遊弋,恰似我們也渴望自由一般。”
    於是,寶黛二人一同將桶裏的魚倒回沁芳閘中。看著魚兒歡快地遊向深處,消失在水中,黛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此時,天色漸晚,暮靄籠罩著榮國府,遠處傳來丫鬟們呼喚寶二爺和林姑娘的聲音。寶黛二人這才攜手,在餘暉中緩緩返回,留下沁芳閘在晚風中輕輕蕩漾,似在回味著他們今日的歡樂。
    寶黛二人放走魚兒後,正準備攜手回府,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歡笑聲,原來是一群丫鬟在踢毽子。五彩的毽子在她們之間上下翻飛,如同靈動的蝴蝶。黛玉眼中閃過一絲向往,說道:“許久不曾踢毽子了,看著倒有些技癢。記得小時候,在揚州家中,也常與姐妹們玩這個。”寶玉立刻來了興致,笑道:“妹妹既有此意,咱們也加入她們玩玩。說不定妹妹踢起毽子來,比這些丫鬟們還要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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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寶玉向丫鬟們借來了毽子。這毽子製作得十分精巧,底座是用銅錢串成,上麵插著幾根色彩斑斕的雞毛,在風中輕輕搖曳。寶玉先踢了起來,隻見他身姿輕盈,毽子在他的腳尖、腳麵、膝蓋間靈活轉換,一口氣踢了十幾個才落地。寶玉撿起毽子,遞給黛玉,笑道:“妹妹,看你的了。我可等著見識妹妹的厲害呢。”
    黛玉微微一笑,將毽子輕輕拋起,右腳輕巧地一抬,毽子便穩穩地彈起。她踢毽子的姿勢優美,猶如弱柳扶風,毽子如同被她施了魔法一般,圍繞著她上下舞動。一旁的丫鬟們紛紛喝彩:“林姑娘踢得真好!這姿勢,這技巧,怕是能去參加府裏的踢毽子大賽了。”黛玉一口氣踢了二十幾個,這才停下,微微喘息,臉頰泛著紅暈,顯得愈發嬌俏動人。
    寶玉拍手稱讚:“妹妹真是厲害,我竟比不上。妹妹這踢毽子的本事,怕是深藏不露呢。”黛玉輕笑道:“你這是故意讓著我呢。不過,許久未玩,今日重拾這樂趣,倒也覺得十分暢快。”兩人又輪流踢了一會兒毽子,玩得不亦樂乎。
    踢完毽子後,寶玉意猶未盡,目光掃到不遠處的蹴鞠場,場上有小廝們正在蹴鞠。他眼睛一亮,對黛玉說:“妹妹,咱們去玩蹴鞠如何?雖說這大多是男子玩的,但妹妹若想玩,咱們便去湊個趣。說不定妹妹玩起來,比那些小廝們還要出色呢。”黛玉有些猶豫,她深知自己身體嬌弱,怕玩不了這較為激烈的運動,但又實在拗不過寶玉的熱情相邀,便點頭答應了。
    寶玉帶著黛玉來到蹴鞠場邊,小廝們見寶二爺和林姑娘來了,趕忙停下,將蹴鞠呈上來。這蹴鞠是用皮革製成,裏麵填充著毛發,圓滾滾的。寶玉先給黛玉講解了一下蹴鞠的規則,大致就是要將球踢進對方的球門,且不能用手,隻能用腳、膝蓋、肩部等部位觸球。
    講解完後,寶玉示範著將蹴鞠輕輕一踢,球便滾了出去,他追著球,用膝蓋將球頂起,再用腳穩穩接住,又傳給黛玉。黛玉學著寶玉的樣子,輕輕踢了一下球,球滾得歪歪扭扭,她趕忙追上去,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寶玉眼疾手快,上前扶住黛玉,關切地問:“妹妹,你沒事吧?都怪我,不該拉著妹妹玩這個,要是摔著了可怎麽好。”黛玉微紅著臉,嗔道:“都怪你,非要拉我玩這個。我這身子,終究是比不得你們。”寶玉忙賠笑道:“是我的不是,妹妹若是覺得累,咱們就不玩了。我隻是想著妹妹平日裏悶著,想讓妹妹多些樂趣。”
    黛玉卻不服輸,穩住身形後,又嚐試著踢了起來。漸漸地,她掌握了一些技巧,能將球踢得遠一些,也能偶爾用膝蓋頂球了。寶玉在一旁不斷鼓勵她:“妹妹,好樣的!再來一個!妹妹真是聰明,這麽快就掌握了訣竅。”兩人與小廝們一起,在蹴鞠場上追逐著蹴鞠,歡笑聲在榮國府的上空回蕩。
    玩了好一會兒,黛玉終究體力不支,停了下來。她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笑著對寶玉說:“今日玩得可真是盡興,隻是我實在沒力氣了。這蹴鞠雖有趣,可我這身子骨還是跟不上。”寶玉心疼地看著她,說道:“妹妹辛苦了,咱們這就回去,好好歇著。妹妹以後想玩什麽,隻管告訴我,我陪著妹妹。隻是妹妹也要多注意身子,莫要累壞了。”
    於是,寶玉和黛玉在丫鬟小廝們的簇擁下,緩緩往回走。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榮國府內華燈初上,點點燈光照亮了他們回去的路。然而,就在他們快要走到瀟湘館時,突然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從園子的角落傳來。
    寶玉和黛玉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寶玉說道:“妹妹,這深更半夜的,是誰在哭呢?聽起來怪可憐的。莫不是有什麽冤屈?”黛玉微微皺眉,輕聲說:“咱們去看看吧,莫不是哪個丫頭受了委屈。這府裏的丫頭們,平日裏做事小心翼翼,稍有差錯便可能遭受責罰。”兩人順著哭聲傳來的方向尋去,穿過一片花叢,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隻見一個小丫鬟正蹲在地上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十分傷心。寶玉上前輕聲問道:“你是哪家的丫頭?為何在此處哭泣?莫要害怕,有什麽委屈隻管說與我們聽。”小丫鬟抬起頭,滿臉淚痕,見是寶二爺和林姑娘,趕忙起身行禮,抽噎著說:“寶二爺,林姑娘,奴婢是梨香院的,叫菱兒。今日不小心弄壞了戲班子裏的一件戲服,那可是明兒要用的,管事的嬤嬤定要狠狠罰我,說不定還會趕出府去,奴婢實在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黛玉聽了,心中不禁泛起憐憫,輕聲安慰道:“菱兒,你莫要害怕。不就是一件戲服嘛,我那兒還有些好看的布料,明兒讓人給你送去,重新做一件便是。你也別太自責了,這不過是個無心之失。在這府裏,誰能保證事事周全呢。”菱兒聽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趕忙跪下磕頭:“多謝林姑娘大恩,奴婢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林姑娘和寶二爺的大恩,奴婢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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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玉也在一旁說道:“是啊,菱兒,你起來吧。林姑娘既然應下了,就定會幫你解決此事。你也別太自責了,以後做事小心些便是。這府裏規矩雖嚴,但也不能因著這點小事就將人往絕路上逼。你且放寬心,有我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菱兒感激涕零,連連稱是,眼中還噙著淚花,卻已帶著幾分安心。
    安撫好菱兒後,寶玉和黛玉繼續往瀟湘館走去。路上,黛玉感慨道:“這府裏的丫頭們,平日裏做事也是戰戰兢兢的,稍有不慎便要受罰,著實可憐。像菱兒這般,不過一個不小心,便可能麵臨被趕出府的境地,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寶玉點頭稱是:“妹妹心地善良,總是能體諒她們的難處。這府裏的規矩,有時候確實太過嚴苛。這些丫頭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卻如同被規矩束縛的木偶。若是府裏的主子們都能多些寬容,這些丫頭們也能少受些委屈。隻可惜,這府裏的風氣,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改變。”
    黛玉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雖能幫得了一時,卻也不能長久護著她們。這深宅大院裏,不知還有多少像菱兒這樣的丫頭,有著不為人知的難處。”寶玉看著黛玉,眼神中滿是憐惜,說道:“妹妹也別太過憂心,能幫一個是一個。往後咱們若是瞧見了,能幫襯的就多幫襯些。”
    兩人說著,已來到瀟湘館門口。黛玉停下腳步,看著寶玉,眼中帶著幾分倦意,卻又滿是笑意:“今日與哥哥玩了這麽多有趣的事,又幫了菱兒,倒也充實。隻是此刻,我著實有些乏累了。時候不早了,哥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寶玉不舍地說:“好,妹妹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你今晚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要是夜裏有什麽不舒服,隻管叫紫鵑去怡紅院喚我。”
    說罷,寶玉轉身離去,一步三回頭,眼神中盡是對黛玉的關切與不舍。黛玉望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夜色中,這才轉身走進瀟湘館。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仿佛在訴說著這春日夜晚的別樣故事。回到屋內,紫鵑趕忙上來伺候黛玉洗漱,一邊說道:“姑娘今日玩得開心,隻是也別累著了自己。寶二爺對姑娘,那可真是沒得說。”黛玉微微紅了臉,嗔道:“就你多嘴,快去收拾吧。”
    待紫鵑收拾好離去,黛玉坐在榻上,望著窗外的月色,思緒萬千。今日與寶玉共度的時光,如同一幅幅畫卷在她眼前浮現,葬花時的詩意、釣魚時的悠閑、踢毽子與蹴鞠時的歡樂,還有幫助菱兒時的滿足。然而,在這歡樂之餘,她也深知自己在這賈府中的處境,以及與寶玉之間感情的未來充滿未知。這深宅大院,看似繁華熱鬧,卻也暗藏著無數的規矩與束縛,如同無形的繩索,牽扯著她和寶玉。她輕輕歎了口氣,吹滅燭火,在月色的映照下,緩緩睡去。
    而寶玉回到怡紅院後,坐在書桌前,卻久久不能入眠。他想著今日與黛玉的點點滴滴,想著菱兒的委屈,心中對這賈府的規矩製度又多了幾分不滿。他深知,在這封建禮教的大網下,自己和黛玉的感情,還有那些如菱兒般丫頭們的命運,都被緊緊地束縛著。他暗暗下定決心,日後定要盡自己所能,護黛玉周全,也為那些身處困境的丫頭們做些什麽。隻是,這賈府的重重規矩,又豈是他一人之力能夠輕易撼動的。想著想著,寶玉不禁有些煩悶,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夜空,長歎一聲。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身上,卻照不亮他心中的迷茫。
    在這榮國府的沉沉夜色中,寶黛二人雖各自入眠,卻都懷揣著對未來的期許與憂慮。他們之間的情誼,在這春日的種種趣事與經曆中愈發醇厚深沉,而他們又將如何在這封建大家族的複雜環境中堅守這份情誼,麵對未知的命運,一切都如同這夜色,充滿了神秘與變數。
    各位看官們,欲知後事如何,請聽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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