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回榮府規振煥新顏 瀟湘籌謀係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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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自賈母仙逝之後,這赫赫揚揚的賈府,恰似那斷了線的風箏,於風雨飄搖之中無依無靠,往日的繁華盛景如夢幻泡影,漸次消散。
林黛玉,以一介柔弱之軀,毅然挑起當家主母這千鈞重擔,心中懷著匡扶賈府、重振祖業的壯誌雄心。
彼時的賈府,子孫們沉迷於遊樂嬉戲,全然沒了往日的勤勉奮進,風氣萎靡不振,往昔鍾鳴鼎食、詩書簪纓的輝煌,隻餘一個空殼子,在歲月的侵蝕下苟延殘喘。
且說一日,晨曦初綻,那微弱的光芒卻未能盡掃賈府的沉沉陰霾。林黛玉身著一襲素色錦裳,質地輕柔,其上繡著淡雅的蘭花,針法細膩,栩栩如生,恰似“幽蘭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資簏施”所描繪的那般淡雅高潔。
錦裳剪裁合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形。她頭戴素雅珠翠,幾枚溫潤的玉簪斜插在如雲的發髻之上,發間還點綴著幾顆瑩潤的珍珠,在晨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更襯出她的端莊秀麗。
隻見她神色凝重,蓮步輕移,款步入正堂。每一步都邁得沉穩而堅定,卻又不失女子的婀娜姿態,恰似弱柳扶風,又透著當家主母的威嚴。
堂中,賈府子孫依序恭立。賈寶玉與林黛玉之子賈玉瀾,雖年紀尚幼,卻已頗具穩重之態。他身著月白色錦袍,領口與袖口皆繡著精致的雲紋,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絲絛,上麵係著一枚溫潤的玉佩。
此刻,他靜靜站於一側,神色專注,黑眸中透著聰慧與沉穩,小小年紀,便已有幾分大家公子的風範,恰似芝蘭玉樹生於階庭。王熙鳳,依舊是那副精明強幹的模樣,身著一件大紅色織錦旗袍,上麵繡著五彩鳳凰,栩栩如生,仿佛欲展翅高飛,正應了“鳳凰台上鳳凰遊”之意。她頭戴赤金點翠鳳冠,鳳嘴裏垂下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目光流轉,眼神中透著精明與算計,似在思忖著這賈府未來的走向,心中暗自打著算盤。
賈探春與林晨瑞之子林睿熙,活潑中透著機靈。他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小夾襖,袖口鑲著一圈白色的兔毛,毛茸茸的十分可愛。他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黑溜溜的眼睛裏滿是靈動,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宛如一隻活潑的小鹿。
黛玉環視眾人,緩聲開口,其音清婉卻擲地有聲:“我賈府世代承蒙祖上庇佑,列祖列宗以詩書傳家,耕讀為訓,方鑄就這百年榮耀、鍾鼎華光。微微皺眉,眼中流露出憂慮與堅定 )然目下子孫溺於嬉戲,荒廢學業,長此以往,祖宗基業將付之東流。
從今往後,不論嫡庶親疏,府中子弟皆須入學受教,潛心研習經史子集,以明事理、求上進,方可承繼賈府榮光。每日夫子授課,需詳錄課業情況,月底呈於我審閱,若有懈怠者,絕不輕饒。”
眾人聞之,心中雖有戚戚,然見黛玉目光如炬,那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皆不敢出聲,隻得唯唯而應。有的微微低頭,麵露難色;有的偷偷對視,眼神中滿是無奈 )
安排罷子孫學業,黛玉又將目光投向府中丫鬟婆子。她心思縝密,將眾人分為白班與晚班,而後說道:“我賈府婢仆,亦代表著賈府顏麵。每日勞作之餘,需抽出半個時辰研習文章。知曉事理,行事方能妥帖,方不負賈府百年名門風範。
每五日設一小考,考較所學文章,成績優異者,必有獎賞。”眾人領命,雖私下裏不乏抱怨之聲,卻也隻能遵從此令。那彩雲便小聲嘀咕:“平日裏活兒就忙不完,這下還得讀書,可怎麽是好。”一邊說著,一邊皺著眉頭,滿臉的不情願 )一旁的小鵲趕忙扯了扯她衣袖,示意莫要多言。眼神中透著緊張與害怕,生怕被人聽見 )
為確保諸事順遂,黛玉尋思著需尋一得力之人執掌家規。探春素有才幹,且公正嚴明,自是不二人選。黛玉將那重任托付與她,探春欣然領命,心中既感欣喜,又覺責任如山。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挺直了腰杆 )當下鄭重立誓,定當殫精竭慮,不負所托。
黛玉與探春移步至內室,於黃花梨木桌前相對而坐。丫鬟奉上香茗,嫋嫋茶香彌漫開來。黛玉輕抿一口茶,緩緩說道:“三妹妹,如今賈府勢微,整頓家規乃重中之重。這其中細則繁多,還需你我仔細斟酌。”探春點頭稱是,說道:“姐姐所言極是,家規不僅要嚴,更要合情合理,方能服眾。就如那‘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規矩的推行也要講究方式方法。”
黛玉微微頷首,讚同道:“妹妹說得在理。懲戒尺度若過嚴,恐傷了府中人心;若過鬆,又難以起到警示作用。依我看,對於初次犯錯且情節較輕者,可罰抄家規,一則加深其對規矩的印象,二則也算是一種懲戒。”
探春思索片刻,說道:“姐姐此計甚好。不過對於屢教不改者,還需加重處罰,以儆效尤。就像那孫行者頭上的緊箍咒,非得讓其知道厲害才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懲戒尺度到獎賞規格,無不詳盡討論,時而皺眉沉思,時而輕聲交流,神情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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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規施行,賈府漸起變化。每日清晨,學堂中傳來子弟們朗朗書聲。夫子在講台上搖頭晃腦授課,手中的戒尺不時在講桌上輕敲。
賈玉瀾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全神貫注地聽著夫子講解,時而凝眉思考,那眉頭微微皺起,仿佛在思索著書中的深奧之處;時而奮筆記錄,手中的毛筆在紙上飛快地移動,寫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跡。
林睿熙雖年幼,卻也聽得津津有味,小臉上滿是認真,兩隻小手托著腮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夫子,仿佛要把夫子說的每一個字都裝進腦袋裏。而那賈薔,雖比往日收斂許多,卻仍時不時眼神飄向窗外,心中似乎還惦記著那外麵的花花世界,眼神中透著一絲向往與不羈 )隻是礙於新規,不敢輕舉妄動。
這日午後,課業暫歇。賈玉瀾提議道:“難得今日大家都在,不如我們以詩詞為樂,一來可增進學業,二來也添些雅趣。”眾人皆覺此提議甚好。
於是,賈玉瀾率先吟道:“秋夜涼風起,幽林獨黯然。月華如水灑,思緒繞山川。”眾人紛紛稱讚。
林睿熙不甘示弱,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春日百花開,蝶兒自在來。青山含翠意,笑語滿亭台。”眾人聽了,皆鼓掌叫好。
賈薔也被這氛圍感染,略一思索,說道:“冬雪紛紛落,紅梅點點開。寒香盈滿袖,詩韻夢中來。”雖不比賈玉瀾的深沉,卻也有幾分韻味。
丫鬟婆子們於勞作之餘,亦手捧書卷,努力研讀。那小紅一邊漿洗衣物,一邊嘴裏默默背誦文章,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裏還念念有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秋紋與碧痕湊在一起,探討著書中疑難之處。秋紋微微皺眉,手指著書上的一處文字說道:“你看這句,我總覺得理解得不太透徹。”碧痕歪著頭,思索片刻後說道:“依我看啊,興許是這個意思……”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十分熱烈。
又過幾日,恰逢中秋佳節。賈府眾人齊聚一堂,雖不複往昔的熱鬧奢華,卻也別有一番氛圍。晚宴過後,黛玉提議道:“今日佳節,大家不妨以燈謎酒令為樂,也算是應應景。”眾人皆響應。於是,探春命丫鬟們在園中的回廊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每個花燈下都係著一個燈謎。
眾人穿梭於花燈之間,猜著燈謎。賈玉瀾站在一盞繪有翠竹的花燈前,沉思片刻後,猜出了燈謎,笑道:“這燈謎倒是有趣,我猜是‘竹’字。”眾人一看,果然猜對,紛紛誇讚。林睿熙則在一盞畫著玉兔的花燈前駐足,興奮地喊道:“我知道,這個是‘兔’!”眾人皆笑。
李紈在一旁看著孩子們如此積極參與,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身著素淡的衣裳,安靜地站在人群中,雖不似黛玉、探春那般耀眼奪目,但自有一股端莊賢淑的氣質。
這時,一個丫鬟走到李紈身邊,輕聲說道:“大奶奶,那邊有個燈謎,大家都沒猜出來,想請您去看看。”李紈微笑著點點頭,隨丫鬟來到那盞花燈前。
隻見燈謎寫著:“階下兒童仰麵時,清明妝點最堪宜。遊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李紈略一思索,便笑道:“這謎底是風箏。”眾人聽後,皆稱讚李紈聰慧。李紈笑著說:“不過是平日裏陪孩子們讀書,多了些見識罷了。”她又與眾人一同融入這熱鬧的猜謎氛圍中,在這中秋佳節裏,為賈府增添了一份別樣的溫馨與和諧。
隨後,眾人圍坐在一起,行起酒令。王熙鳳笑著說道:“我先來出個酒令,就以中秋為題,說一句詩,詩中需含‘月’字,接不上來的罰酒一杯。”說罷,她率先吟道:“月滿中秋夜,清輝灑滿園。”眾人依次接令,氣氛熱烈。
隻是革新之路,波折重重。一日,賈璉的遠房堂弟賈珩,自恃與賈府沾親,平日裏放縱慣了,竟公然逃課,溜出府去遊樂。他先是去了城外馬場,與幾個狐朋狗友策馬狂奔,肆意歡笑。
隻見他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身著一件黑色的騎裝,腳蹬馬靴,手中揮舞著馬鞭,嘴裏大聲呼喊著,盡情享受著放縱的快樂。臉上洋溢著不羈的笑容,完全不顧及賈府的規矩 )又至酒肆飲酒作樂,直喝得酩酊大醉。他滿臉通紅,腳步踉蹌,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胡話,全然沒了平日裏在賈府的那副斯文模樣。
探春得知,秉持公正,毫不留情,依家規責令賈珩在祖宗祠堂前跪讀家規三日,每日兩個時辰,而後在眾人麵前立下悔過書。
賈珩心中不忿,自覺不過是貪玩一次,卻遭重罰,實在委屈,便跑到王夫人處哭訴:“太太,您可要為侄兒做主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汪汪地望著王夫人 )侄兒不過一時貪玩,三妹妹就這般嚴苛,那祠堂又冷又硬,侄兒這膝蓋如何受得了!”說著,涕淚橫流,連連磕頭,額頭都磕得通紅。
王夫人素覺探春行事嚴苛,又見賈珩可憐,心中不免泛起惻隱。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滿是憐惜 )正待開口說情,黛玉與探春匆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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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向王夫人福身,眼中含淚,懇切說道:“母親,如今賈府大不如前,若不嚴加管教,整肅家風,祖宗基業恐毀於一旦。賈珩此舉,看似事小,實則關乎家規。若今日姑息,日後子弟皆效仿,賈府還有何希望?昔孫武練兵,斬吳王寵姬以明軍法,終成霸業。咱們賈府亦需如此,方能有複興之機。”聲音微微顫抖,雙手緊握,顯示出內心的激動與堅定 )
王夫人聽了,雖心有不忍,卻也知黛玉所言在理,長歎一聲:“罷了,既是依規矩行事,我也不好多說,隻是下不為例。”探春道:“太太放心,侄女定依規行事,隻為賈府能重煥生機。”恭敬地福身,眼神中透著堅毅 )
又有那丫鬟翠縷,白日裏被派去打掃園子,落葉堆積如山,她從早忙到晚,累得疲憊不堪。晚間研習時,終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頭歪在手臂上,發出輕輕的鼾聲,手中還握著那本未讀完的書 )探春巡查發現,依規矩要罰她打掃一月庭院。
翠縷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跑到黛玉麵前求饒:“林奶奶,奴婢今兒實在太累,才不小心睡著,求奶奶開恩,饒了奴婢這回吧!這一月庭院打掃,奴婢怕是吃不消啊!”撲通一聲跪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雙手不停地揉搓著衣角 )說著,淚如雨下。
黛玉心中憐惜,卻神色嚴肅:“規矩既立,不可輕廢,若隨意寬縱,如何服眾?念你平日勤勉,我再派兩個丫鬟幫你,下不為例。”翠縷忙磕頭謝恩:“多謝奶奶恩典,奴婢定牢記教誨。”眼中滿是感激,連連磕頭,額頭觸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
如此數月過去,賈府氣象煥然一新。子弟們學業漸有長進,言行守禮。
賈玉瀾文章愈發精妙,每每作文,皆能引經據典,立意深刻,令夫子讚歎不已。
林睿熙對經史也能朗朗成誦,那稚嫩的童聲背誦著經典篇章,別有一番韻味。丫鬟婆子們通了文墨,做事伶俐,待人接物周到。
那司棋應對府中來客,言辭得體,進退有度,盡顯賈府丫鬟的風範;紫鵑協助黛玉處理事務,井井有條,凡事都能安排得妥妥當當,讓黛玉省心不少。
林黛玉見此,心中稍慰,隻盼賈府能借此東風,重振往日輝煌。
正是:瀟湘主母才情顯,興規除弊意拳拳。賈府興衰皆有定,且待後人仔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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