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洪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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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月剛回到禦界互聯。
    劉貴生便立刻問道:“月月,怎麽樣?毛博士答應來咱們公司了嗎?”
    劉月垂眸,緩緩走到沙發處坐下,沒說話。
    見此情形,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李蓮盈著急地問道:“姐,那個什麽毛博士為什麽不來咱們公司啊?”
    劉月抬頭,深吸一口氣說道:“毛博士去了淺柏。”
    “什麽?又是那個賤人搞的鬼?”
    李蓮盈頓時火冒三丈。
    所有人都明白,和淺柏爭,禦界互聯完全沒有優勢。
    李琳雲凝重地問道:“藍羽這是要和你作對到底了?”
    藍羽現在有許柏年護著,他們目前還不能將對方怎麽樣。
    而裴硯琛又礙於裴依娜,不方便對藍羽動手。
    他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藍羽一次又一次地破壞自家的計劃。
    這已經嚴重影響了劉家和李家的發展。
    ——
    洪家老宅。
    洪鷙壑眯著疲乏的眼睛,毒蛇般冷厲的眸子望著麵前的洪婉清。
    “囡囡,快把瓊漿玉液吞下去,這可是好東西。”
    洪婉清乖巧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並習慣性地微微張嘴,讓對方檢查。
    溫順得不像話。
    洪鷙壑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靠在了沙發上假寐。
    旁邊的曲鴆蘭端起麵前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優雅地將雙腿交疊,目光掠過洪婉清的身影,淡淡開口:“小婉,你先出去,我和爺爺有話說。”
    洪婉清應聲起身,由於在地上跪得有點久,腿有些麻了,站起時踉蹌了一下,嚇得她瞬間臉色煞白。
    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兩位長輩,見對方並未責怪,這才有些慌慌張張地離開了這間奢華無比的臥室。
    曲鴆蘭隨意瞥過孫女的背影,待其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才平靜開口:“過幾天,我將那位藍小姐給你弄來,你嚐過之後,我便將她賣到境外吧,你覺得怎麽樣?”
    沙發上像是已經睡著的洪鷙壑許久才虛弱地說道:“嗯,你看著辦吧。”
    曲鴆蘭靜靜望著與自己結婚四十八年的丈夫,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他們剛結婚時的畫麵。
    她從青春懵懂到如今的沉靜持重,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痕跡,卻也賦予她遠超常人的手腕與心計。
    那年槐花開得正盛,空氣裏飄著甜膩的香味。
    她穿著一身簇新的紅嫁衣,手裏攥著繡帕的邊角都沁出了汗,跟著媒婆穿過洪家老宅的月亮門,廊下的金絲楠木柱映得她臉頰發燙。
    比她大兩歲的洪鷙壑就站在正廳的台階上,玄色馬褂的盤扣鋥亮,指尖夾著支未點燃的煙。
    他比照片上更冷峻,眉骨壓著眼瞼,看人時像在掂量件物件。
    她慌忙低下頭,鬢邊的珠花隨著腳步輕輕晃動,心裏頭像揣了隻亂撞的雀兒 —— 這便是她要托付一生的男人了。
    新婚第一夜,紅燭燃到夜半。
    他坐在床沿翻一本線裝書,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在靜夜裏格外清晰。
    她蜷在被角不敢動,忽然聽見他低低笑了聲,那笑聲像冰棱墜在玉盤上,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怕我?”
    他合上書,燭火在他瞳孔裏跳了跳:“往後都是一家人了。”
    她那時不懂,他說的 “一家人” 是什麽意思。
    直到三個月後,她在柴房後頭撞見他捏斷了管家的手腕,隻因為那人私藏了賬本的邊角料。
    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紅痕,他慢條斯理地用雪白的手帕擦著指尖,抬頭看見她,眼裏竟沒半分詫異。
    “看見了?”
    他招手讓她過去,像喚一隻溫順的貓:“記住了,在洪家,心要硬,手要狠。”
    她當時嚇得幾乎暈厥,卻死死咬住嘴唇沒敢作聲。
    回房後對著銅鏡,看見自己臉色慘白,眼底卻慢慢浮出一絲異樣的光。
    原來嫁入這朱門高牆,不是要學三從四德,是要學怎麽把良心剜出來,泡在酒裏當藥引。
    如今望著沙發上氣息奄奄的男人,曲鴆蘭端著茶盅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冰涼的釉麵。
    當年那個讓她在槐樹下心跳加速的青年,終究被歲月和欲望熬成了這副模樣。
    可那雙眼深處的狠戾,倒是半點沒減。
    “當年你教我的,我可都學會了。”
    她對著空氣輕聲說,茶煙嫋嫋漫過她眼角的細紋:“包括怎麽讓那些不聽話的東西,徹底消失。”
    三天後,洪婉清拉著一個小女孩進入了洪鷙壑的房間。
    到底是年紀小,再怎麽訓練,還是有些怯場。
    洪鷙壑眯著他那雙陰鷙狠厲的眼睛,沉聲問道:“多大了?”
    小姑娘被這歹毒陰惻的眼神看得心裏忍不住一顫,怯生生地答道:“回爺爺的話,寧寧十歲了。”
    洪鷙壑喉間發出嗬嗬的笑聲,像破舊的風箱在拉動。
    “十歲…… 正好,正好。” 他的目光在寧寧身上逡巡,像條吐著信子的蛇,從她梳得整整齊齊的羊角辮滑到那雙未穿鞋的雪白玉足上。
    寧寧被他看得渾身發僵,攥著衣角的小手不住地顫抖。
    她偷眼瞥見洪婉清站在門邊,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過來。” 洪鷙壑朝她勾了勾手指,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洪婉清看著有些僵硬的洪婉寧,心裏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寧寧乖,就按姐姐前段時間示範的那樣做,好好做,知道嗎?”
    如果不聽話,下一刻便是死。
    洪婉寧眼睛裏蓄滿淚水,抽抽噎噎地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走到了洪鷙壑麵前,跪了下去。
    膝蓋磕在溫涼的地毯上,洪婉寧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卻沒敢發出半點聲響。
    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正好遮住眸子裏翻湧的恐懼。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點疼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 —— 姐姐說過,動作慢了會挨打的。
    她像隻被設定好程序的木偶,依著記憶裏的規矩緩緩俯下身,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鼻尖縈繞著一股清冽的檀香,混著老人身上特有的木質氣息,是洪婉清天天為其洗澡並噴了香水的效果,可這潔淨的香氣卻讓她胃裏陣陣發緊。
    手指觸到沙發邊沿的瞬間,她的指尖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隨即又強迫自己穩住。
    指腹順著紋路輕輕向上,動作生疏卻帶著刻意練習過的軌跡,像在完成一道早已背熟的工序。
    耳邊傳來洪鷙壑滿足的呼吸聲,那聲音像冬日湖麵冰層碎裂的悶響,讓她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眼角的餘光瞥見洪婉清依舊站在門邊,身影被窗欞切成幾塊,像幅褪了色的畫卷。
    洪婉寧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地下室,姐姐拿著竹尺敲著手心,一字一句教她規矩時的模樣:“腰要彎得再低些,呼吸別太重,爺爺最煩吵鬧。”
    當時地下室的黴味嗆得她直咳嗽,此刻這奢華房間裏的香氣,卻比黴味更讓人窒息。
    她的動作漸漸流暢起來,像是被反複上了油的齒輪。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俯身,都精準地踩在無形的節拍上,隻是攥在身側的手早已被冷汗浸透。
    洪鷙壑的呼吸越來越沉,帶著老年人特有的綿長,偶爾夾雜幾聲含混的讚許,像在評價一件合心意的器物。
    廊外忽然傳來鍾擺敲響的聲音,一下,兩下,敲得她心口發慌。
    她悄悄抬了抬眼,看見洪鷙壑微闔的眼皮底下,眼珠正隨著她的動作慢慢轉動,像蟄伏在暗處的野獸,在打量自己的獵物是否溫順。
    膝蓋已經麻得失去了知覺,可她不敢動,隻能維持著那個卑微的姿勢,直到聽見洪鷙壑沙啞地吐出一個 “退” 字。
    起身時她趔趄了一下,扶著地麵的手撐得太急,指節撞在地板上發出輕響。
    這細微的聲音讓她瞬間僵住,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鋥亮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直到洪鷙壑沒再說話,她才敢抱著手臂,一步一步挪向門邊,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貼在單薄的衣衫上,涼得像敷了塊冰。
    ——
    淺柏科技。
    藍羽正在電腦前奮力地敲打著,安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輕揚的手機鈴聲。
    屏幕上顯示著醒目的四個大字:念念寶貝。
    藍羽斜眼睨了一眼,劃過接聽,順手點了一下喇叭圖標,聽筒裏傳來女人特有的嬌媚聲音。
    “寶貝,最近在忙什麽呀?”
    藍羽敲鍵盤的手指頓了半秒,屏幕上的代碼數據流還在飛速滾動。
    “上班加班,打工,當社畜,做牛馬。” 她的聲音帶著熬夜後的沙啞,指尖在 enter 鍵上輕輕點了點,運行成功的提示框跳出來,才鬆了口氣往椅背上靠。
    “寶貝,你說這話,好意思嗎?”
    蕭念的眼睛瞪得老大,聲音裏裹著嘲諷:“你一個資本家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麽沒天理的話的?”
    藍羽捏了捏眉心,目光掃過桌角堆著的文件。
    “我的千金大小姐,資本家也得幹活啊。”
    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你呢,今天又去哪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