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查了，但是問過的人口風都很緊，如果不動用一些非常手段，暫時是得不到什麽有效線索。”
    頓了頓，他又說道：“如果見了血，又怕打草驚蛇。目前看來，這背後的‘大人物’還沒什麽實際行動威脅到我們，不如……先暫緩，你覺得怎麽樣？”
    藍羽點了點頭：“先工作吧。”
    “好。”
    ——
    陸家老宅。
    陸昭野的助理蘭斯剛走進客廳，遠遠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陸夫人。
    他立刻加快了腳步，來到近前，恭敬地喊道：“夫人。”
    陸夫人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聲音平靜無波：“來找阿野匯報工作？他在樓上，你去吧。”
    “好的，夫人。”
    蘭斯應了一聲，便抬腳往樓梯方向走去。
    他來到陸昭野的臥室門前抬手輕敲三下，裏麵傳來一聲“進”，才推門而入。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陸昭野已經能坐一會了，不過還是不能過於勞累。
    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務大部分都堆在了陸承業的肩上，本來他已經退居二線，沒以前那麽拚了。
    誰能想到兒子突然就遭此噩耗，陸承業隻能暫時重新挑起大梁，日夜撲在公司，鬢角都添了不少白發。
    蘭斯走進臥室，見陸昭野正靠在床頭，拿著份文件在看，臉色雖然依舊帶點蒼白，精神頭卻好了不少。
    “陸總。”
    蘭斯走到床邊，遞上一份資料：“這是您要的關於江小姐的最新情況。”
    陸昭野放下文件，接過資料，目光快速掃過上麵的內容。
    他看的時候，蘭斯在旁說道：“那幾個人就是江小姐派去的，而雙方由於是通過郵件聯係，誰也沒見過誰的麵，所以才發生了昨晚的事。江小姐被扔到路上沒多久，江家的人就找到了她，並把她帶去了醫院治療。目前的情況是江小姐被他們……導致流產，並……摘除了子宮。此後江小姐將終身不得受孕，也算是得到了懲罰。但不能保證她以後還會不會做出什麽危害到藍小姐和蘇小姐的事。”
    說到這裏他歇了一下後，繼續道：“而且，昨晚也不知道是誰先我們一步動了手，並殺了那五個人，這次江小姐的下場還挺慘的。江家那邊的保密措施做得還是挺好的，要不是我們早早在江家安插了眼線，還得不到這第一手資料呢。我估計江家那邊會為江小姐的流產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掩蓋她被強的事實。”
    陸昭野“嗯”了一聲後，便對蘭斯說道：“蘭助理，我累了，你扶我躺下吧。”
    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坐起或躺下都要旁人扶著他，才能順利完成。
    蘭斯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陸昭野，將他緩緩放平在床，又仔細為他掖好被角，才退出了房間。
    ——
    半個月後。
    下午六點，藍羽正打算叫一份外賣，吃完之後繼續工作，她剛拿起手機，還沒有所動作，屏幕就亮了起來。
    看著上麵不停跳動的名字，她忍不住彎起唇角。
    “許總，什麽事啊？”
    那邊的許柏年聽到她這調皮的稱呼，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連續高強度工作了半個月，不知藍小姐肯不肯賞光陪鄙人用一次晚餐啊？”
    藍羽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頓了頓，帶著笑意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去：“許總在百忙之中還親自打電話邀請，我哪有拒絕的道理？”
    確實是該出去放鬆一下了，他們這段時間的加班初見成效，項目核心數據都達到了預期標準，就等最後的審核環節。
    “哈哈哈哈……”
    走出辦公室的許柏年哈哈大笑，引得同樣要下班的簡明一臉懵逼。
    “許總，什麽事這麽開心？”
    許柏年收了收臉上的表情，眼神卻帶著掩不住的愉悅：“沒什麽，就是約了人吃飯。”
    簡明挑了挑眉，一副“我懂了”的樣子：“是約了藍小姐吧？”
    他早就看出自家總裁對藍小姐的不一般。
    許柏年也不否認：“嗯，是的。”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藍羽伸了個懶腰，將桌上散落的文件簡單歸攏後，拿著包走出了公司大樓。
    馬上要冬天了，外麵的天近乎完全黑了下來。
    兩人開著車同時抵達了鉑悅西筵的地下停車場。
    匯合後，一起乘坐電梯到了二樓包廂。
    剛出電梯，藍羽便看到三道熟悉的人影從另一扇門裏走了出來。
    正要邁出去的步子不由得一頓，他……從b市回來了嗎？
    許柏年這時也看到了那三個人，他忍不住微微皺眉，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藍羽。
    “小羽？”
    在電梯門即將自動關閉時，藍羽才重新提起腳步，她隱約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這一胎等到了三個月的時候，去做個b超，看一下是男是女，我啊，也不介意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是硯琛的孩子，我都喜歡。我們硯琛年紀也不小了，到現在才一個女兒，將來你和硯琛結婚後，要多給我生幾個孫子孫女。”
    身形窈窕，看起來明顯比剛剛說話的婦人要年輕許多的女人嬌嗔地瞥了一眼身邊的矜貴男人，才轉而看向另一側同她講話的貴婦：“伯母，你放心吧，等我們婚後，我一定會盡力為裴家綿延子嗣，保證不讓您失望。”
    貴婦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突然就變得有些輕蔑起來：“嗯，聽話就好，可千萬別像那個女人，這麽多年就隻給硯琛生了一個女兒。我明裏暗裏暗示了多少次，她就是不開竅，每次都裝聾作啞。我們家偌大的產業隻有一個女兒，怎麽能行呢？”
    年輕女人倒是沒有順著她的話去貶低她口中的另一個女人，隻是掩唇輕笑著：“都聽伯母的。”
    聽到這些話，藍羽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倒是許柏年禁不住嗤笑一聲：“她又懷孕了，真是好算計，一個女兒傍上裴硯琛，輕輕鬆鬆實現階級跨越。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得意多久。”
    到了包廂裏，許柏年有些擔憂地望著對麵沉默不語的藍羽，安慰道：“小羽，劉月靠著子宮得以嫁進裴家，能得幾時好？再說，以你的實力，捏死劉家和李家，不過是動動嘴的事，何必將這些不入流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藍羽端起茶杯，指尖觸到微涼的瓷壁，才覺出些真實的觸感。
    她垂眸，看著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通透的平靜：“柏年，我不是還在意他，隻是到今天才有些不理解，劉月不是自詡高知女性，人格獨立嗎？怎麽今時今日，也會將自己的價值全然捆綁在生育上。”
    話落，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接著說道：“不過也能理解，他們現在才第一個孩子，我說這些話有些為時過早，也許以後他們並不會像林雨柔說的那樣，劉月嫁進裴家，隻為傳宗接代。”
    許柏年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藍羽放在旁邊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
    看著上麵的名字，藍羽本來平展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就在電話即將掛斷時，她還是接了起來。
    “小羽，硯琛回來了，今晚他應該就會接娜娜回去，晚上，你來我這裏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雲熠乾，聲音極盡溫柔，卻也充滿了不安和惶恐，他隱約感覺到藍羽這次還是會拒絕他。
    果然，藍羽接下來的話便印證了他的猜測。
    “抱歉，上次是我不好，給了你錯誤的回應，這段時間我想了想我們之間的關係，覺得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說完，也不等他再有所反應，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但那邊又不知疲倦地打了進來，她掛斷，他再打，她再掛斷，如此反複了十幾次，藍羽感覺不勝其煩，將手機按了靜音並倒扣在桌麵上。
    許柏年看著藍羽的動作，聽著她對電話那端人說的話，很有分寸地沒有過問是什麽情況。
    藍羽一向不願與人分享她的私人感情，他是知道的。
    隻是在她處理完電話的事後，勸說著：“吃飯吧，吃完之後，早點回去休息。”
    藍羽點了點頭，默默地吃起剛剛許柏年為她切好的牛排。
    到藍家別墅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
    車剛剛駛進大門，在看到院子裏的人影時，她詫異地晃了晃心神。
    停好車後，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了裴硯琛和裴依娜父女麵前。
    她沒有想到裴硯琛會先她一步來到藍家。
    藍羽以為裴硯琛至少還要先送林雨柔回了裴家老宅，再送劉月去劉家，最後才來接走裴依娜。
    她立在他們身前，卻並沒有立刻開口說話。
    倒是裴依娜的個性十分跳脫，也不知是隨了誰，她的父母無論哪一個也不是她這種特別活潑的性格。
    “媽媽，爸爸來接我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嗎？”
    裴依娜像隻快樂的小鳥，撲到藍羽身上，小手緊緊拽著她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媽媽。
    在她的眼裏，媽媽好久沒回家了，完全不知道父母之間的婚姻早已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