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擲空酒壇，高喊：“痛快！再來！”
    “翼德，我陪你！”見張飛豪邁，夏侯惇更加欣賞，開壇共飲。
    二人拚酒，不顧劉備、關羽。二人心中複雜，尤其是關羽，若非劉備嚴神製止，早已離去。
    拚酒之中，二人漸入佳境。夏侯惇飲盡最後一壇，笑道：“翼德，這是盟主賜給黃將軍的兩名女子，黃將軍讓我轉送給你……”
    “這……怎敢接受？”張飛酒意稍減。
    這兩名女子竟是黃忠所贈？關羽大驚，他以為這是曹操用來拉攏劉備的禮物。
    見關羽對張飛投來異樣的目光，劉備忙道：“夏侯將軍，翼德助漢升將軍，漢升將軍請我們飲酒即可。當時你也在場相助，與漢升將軍同袍，你尚且未收，我三弟怎敢接受？”
    夏侯惇心中暗笑劉備直呼黃忠表字，命人抬入一巨弓：“玄德公，黃將軍已將這張毒龍鐵胎弓贈我。這兩名女子，翼德盡管收下。天色已晚，我該告辭了。翼德，過幾日再飲。”
    牢記曹操囑托，夏侯惇言罷，起身離去。
    “夏侯將軍，請留步……”劉備急忙攜關羽、張飛追趕。
    夏侯惇已躍上戰馬，疾馳而去，不留餘地。
    “糟！這可如何是好？”劉備心中暗憂，深知夏侯惇贈美必有深意。
    雙方地位懸殊，即便他臨時編造托詞，也被夏侯惇以毒龍鐵胎弓震懾而回。
    “呃，大哥！”張飛喊道。
    “黃將軍與夏侯將軍皆豪爽之人，兩名佳人，你與二哥，各得其一。”張飛打了個酒嗝，毫不在意地說。
    關羽聞此，神色稍緩，對張飛與黃忠、夏侯惇交好產生的不滿瞬間消散許多。劉備心中卻愈發不安。
    此番經公孫瓚舉薦，我得以投身軍旅。
    接納曹營贈來的佳人，絕非僅僅與夏侯惇共酌那麽簡單！
    加之曹操之前於帳中為我辯解，公孫瓚對他們不生疑才怪。
    張飛哪顧得上這些？
    他把兩位佳人推給劉備和關羽後，轉身回帳，抱著酒缸沉睡。
    “雲長……”劉備欲勸關羽，一同將佳人送還黃忠。
    關羽摟著女子，低聲說：“大哥，夜深了，不如各自安歇。”
    這……
    望著關羽帶著佳人離去，劉備未曾料到，這位忠義著稱的二弟，在美色麵前竟如此失態。
    不遠處，幾名北平士兵目睹此景，其中一人悄悄離開，走進一座寬敞的中軍帳。
    “啟稟將軍，夏侯惇已離去，劉備收下了佳人。”士兵對身披白甲的公孫瓚稟報道。
    公孫瓚麵色瞬間陰沉：“好一個劉玄德！去吧，此事不得聲張。”
    “是！”
    ……
    夏侯惇完成任務，得以返回曹營，直奔曹操處。
    聽完夏侯惇的匯報，曹操心中讚許，一切正如江琛所料。
    “主公，您真是智謀過人。
    關羽見了末將帶去的女子，目光幾乎離不開。
    他對美色的抵抗力，遠不及劉備和張飛。”夏侯惇邊飲醒酒湯邊說。
    因黃忠在場，曹操直言不諱，低聲說：“元讓，我哪有如此遠見？之前分析劉關張，皆是江兄所言。”
    “江先生來了？難道他也在軍中？”夏侯惇聞言大喜，放下陶碗問道。
    黃忠指向後軍：“江先生在運糧隊，他不知主公身份，隸屬我軍運糧管事‘老曹’麾下。”
    夏侯惇苦笑：“江先生，他洞悉人心世事，一針見血！隻是不知他對我主公……”
    “你們怎會明白？”曹操怒視二人，“江兄早已識破我身份，卻故意裝作不知，隻為委婉回絕我的邀請。”
    原來如此！
    黃忠與夏侯惇恍然，覺得唯有此解最為合理。
    曹操揉著額頭，長歎：“我借壓縮軍糧結交孫堅，又用美女離間劉關張。關鍵兩步已踏出，但成效尚需時日。
    我正考慮，明日是否建議袁本初，繼續攻打汜水關。”
    “孫堅新敗，怎會聽從？”黃忠憂慮。
    曹操點頭：“袁術用軍糧陷害孫堅，令其損失慘重。其餘諸侯，皆懼出戰時遭袁家兄弟暗算。
    唉，戰事初起，人心已散……”
    “主公，何不請教江先生，看他有何妙計？”夏侯惇摸著下巴，忽然提議。
    第27章 夜變
    曹營後軍，糧草營地。
    江琛打著哈欠，不悅地看著眼前擾他清夢的兩人。
    曹操尷尬地搓著手：“江兄，這才剛戌正，我哪知道你睡得這麽早。”
    在這東漢末年，夜幕降臨，我豈能留在外頭受蚊蟲叮咬？
    江琛心中思量，輕抿茶水：“老曹，你白日剛至，此番又為何而來？”
    曹操輕咳，喚道：“夏敦，進來吧。”
    夏侯惇快步入內，拱手笑道：“江先生，久違了。”
    “夏兄駕到，請坐。”
    見夏侯惇，江琛憶起金餅之事，遂對李通道：“文達，奉茶。”
    李通與夏侯惇在江琛前佯裝初識。
    客套一番後，夏侯惇落座：“江先生，你所贈壓縮軍糧，我已呈予主公，現由曹公督造。”
    “哼，當初有人不識寶……”
    江琛欲揭往事，曹操忙岔開話題：“江兄，有好消息相告。”
    曹操命黃忠取來布包，親手展開，露出十錠黃金：“軍糧生意啟動，此乃首批紅利。”
    “竟如此之多？”
    江琛目光瞬間被黃金吸引。
    曹操心中暗驚，正欲行動，卻見江琛已示意李通收起黃金，淡然說道：“你將壓縮軍糧售予孫堅之事，我已知情。”
    曹操麵色驟變，驚愕地看著江琛。
    這批黃金，實為陳宮從孫堅處所得糧款之一部分。
    “江先生……你如何知曉曹老板售糧予孫堅？”夏侯惇聲音微顫。
    江琛冷哼一聲，指向汜水關：“袁術克扣孫堅軍糧，致其敗於華雄，此事已傳遍天下。曹操智謀超群，怎會放過既能推廣軍糧，又能結交孫堅的機會？”
    黃忠與夏侯惇心中暗驚，曹操則眼神閃爍，趁機道：“江兄高見，這些黃金確是孫堅購糧之資。另，贈張飛美女之事，我家少主已備妥，隻是成效尚待時日。少主近日煩惱，不知該如何行事……”
    “且慢！”江琛打斷曹操，神色古怪，“你家少主之事，你反來問我？老曹，做人需坦誠！是你自家不明少主心意，欲從我處探聽，卻故意嫁禍於曹操？”
    唉，江兄！
    老曹與曹操，豈不皆是我？
    罷了，你欲玩笑便由你，哪位大賢無怪癖？
    “江兄目光如炬，竟被你識破。好吧，實話告訴你，我實不解少主之意，這才上門求教。”
    曹操故作正經點頭，夏侯惇、黃忠與李通卻一頭霧水，以為事情敗露。
    江琛冷哼一聲，投去不屑一瞥：“這等小把戲，豈能瞞我？”
    “還望江兄指點，我思，少主或會建議袁本初再攻汜水關。然孫堅新敗，恐不從。其餘諸侯，亦恐步孫堅後塵，受袁術所害，故而……”
    曹操攤手，一臉無奈。
    江琛輕抿茶水，淡然回應：“老曹，你分析有理。但此事不難，曹操那邊，你無需多慮，他自有對策。”
    江琛言罷，起身，示意李通送客。
    曹操心中震驚：若我有良策，何必深夜擾你清夢？
    “且慢，江兄！”曹操急呼，“少主或有妙計，但我職責在於軍糧產銷……若錯失良機，豈不也連累於你？”話畢，曹操已尋得借口。
    江琛聞言，摩挲下巴，思索片刻道：“此言有理。罷了，提前告知也無妨。可分兵，半數攻汜水關，餘者攻虎牢關。”
    分兵之策！曹操愕然，黃忠、夏侯惇、李通亦露驚色。困擾多時之難題，竟被江琛一語點破？
    “既已知曉，速速離去！行軍疲憊，吾需休息。”江琛邊說邊推曹操出帳。
    冷風拂麵，曹操回神，見黃忠、夏侯惇在側。
    “主公……”夏侯惇望向帳篷。
    曹操擺手，攜二人後退。
    片刻，李通至：“拜見主公，黃將軍、夏侯將軍。江先生已眠，睡前提及主公擾夢。”
    曹操麵皮微抽，瞪視黃忠二人：“此事勿傳。返回中軍帳。”
    ……
    曹操回至中軍帳，見陳宮焦急，許攸怒立。
    “公台、子遠，何事？”曹操訝異。
    許攸搶前：“阿瞞，你可算回來！大事不妙！董卓聞華雄死，遣李催、郭汜夜襲袁太傅，斬其首級，傳至汜水關。盟主氣急吐血，召集議事！”
    曹操聞此，麵色驟變，攜陳宮、黃忠，隨許攸至聯軍大帳。諸侯皆在安撫痛哭的袁紹、袁術，唯孫堅漠然端坐。
    孫堅因軍糧與袁氏結盟，微笑迎曹操：“孟德，你來了。”
    “文台，稍候。我先探盟主。”曹操施禮後，大步邁向袁紹。
    “孟德，我叔父慘死啊！董卓聞華雄敗，疑叔父為內應，聽李儒之計，滅我叔父滿門！”袁紹淚流滿麵，緊握曹操臂膀。袁術幹嚎無淚，令人不悅。
    “本初、公路，逝者已矣，請節哀。吾等數十萬大軍在此，不日必破洛陽，擒董卓、李儒、李催、郭汜，為袁太傅  。”曹操低聲勸慰。
    韓馥、孔融等齊聲響應，袁紹悲憤化力，拔劍斷案：“明日，吾將親征汜水關，不破敵誓不歸。”
    見袁紹決意已定，袁術亦勉強表示願率軍相助。眾人驚恐，紛紛勸阻。
    孫堅心中暗諷，麵上不屑。袁家這些溫室之花，豈敢言攻關？未到關前，恐已力竭。
    曹操見狀，揮手製止，厲聲說：“本初、公路，勿衝動。董卓既敢滅袁太傅滿門，必有後手，可知汜水、虎牢二關情報？”
    孫堅作為先鋒，管理斥候。見曹操主事，沉穩回答：“董卓發兵二十萬，增汜水關五萬，由李傕、郭汜領兵，自率十五萬兵馬與李儒、呂布等同赴虎牢。呂布領三萬並州狼騎，已在虎牢關前紮營。”
    聞西涼軍與並州狼騎盡出，袁紹、袁術偃旗息鼓。其餘諸侯亦麵色黯然。
    劉備旁觀，見僅公孫瓚、曹操、孫堅等少數人鎮定自若。心中暗歎：聯軍之中，英雄不過寥寥數人……
    劉備以眼神製止關羽、張飛，隱忍不發。
    “董卓意在李傕、郭汜守汜水，於虎牢決戰。”曹操麵色凝重，內心翻騰。
    若無製衡呂布者，聯軍危矣！
    陳宮在旁，城府不及曹操。聞孫堅言，憶起與江琛推演之戰局。他眼神空洞，低歎：“江琛，事態如你所料，我陳宮佩服。”
    “公台先生，江琛何人？”孫堅旁，疑惑問道。
    曹操不悅，搶在孫堅前轉移話題：“本初，呂布與三萬並州鐵騎威脅巨大，任其肆虐，我們將難以抵禦。”
    “並州騎兵……”袁紹麵色凝重，深知其威。
    袁術不滿輕哼：“汜水關兵寡，速取此關，進可攻洛陽，退可繞擊虎牢。”
    眾人心中暗歎袁術無知。孔融、陶謙亦搖頭，汜水關兵少？李傕、郭汜五萬大軍已至，豈會輕易失守？
    袁紹瞪袁術一眼，轉問曹操：“孟德，可有良策？”
    “分兵，部分留守牽製汜水，其餘攻打虎牢。”曹操複述江琛之策，諸侯皆驚。
    袁紹深思後，采納此計。王匡、喬瑁等八路諸侯攻虎牢，曹操負責接應。
    細作遍布，聯軍行動被董卓察覺。
    天明前，董卓得報，急召李儒、呂布議事。
    “曹賊狡猾，悔當初未除之。”董卓怒拍桌案，肥胖身軀震顫。
    左側頭位，李儒身形幹癟，儒衫鬆垮，冷笑連連……
    袁本初氣量狹小，曹孟德才能日益彰顯，定會遭其嫉妒。
    其餘諸侯，除孫堅、公孫瓚寥寥數人，皆如草芥，不值一提。
    董卓聞此大喜，目光轉向帳中一青年戰將，其頭戴璀璨金冠，身披華麗戰袍，盔甲耀眼，玉帶束腰。
    “奉先吾兒，此番需助父脫困。”
    “義父放心，吾有方天畫戟、赤兔寶馬及三萬並州精騎，敵軍必敗！”
    呂布豪氣幹雲，與張遼、高順同行，率領三千鐵騎，主動出擊，意圖趁聯軍未穩，先挫其士氣。
    袁紹決策既定，會議隨即結束。
    袁家蒙難，袁紹、袁術忙於治喪。
    王匡、喬瑁等八人，肩負攻打虎牢、對抗董卓的重任，會後聚首。
    王匡邀眾人至營地，共商戰事。
    按理說，曹操應負責接應，受邀出席。
    然喬瑁與曹操不和，加之王匡輕視曹操兵力，故“遺忘”邀請。
    劉備憑借公孫瓚及漢室宗親身份混入，見公孫瓚疏遠，遂命關羽、張飛行事低調。
    曹操自知遭排斥，攜陳宮、黃忠返回營地，卻憂慮虎牢關戰事，擔心董卓十二萬西涼鐵騎及呂布之勇猛。
    思忖再三，曹操決定邀請江琛同行，以備不時之需。
    次日，議事之時，探子來報：
    昨晚，王匡營地，公孫瓚欲遣劉備軍為先頭部隊，遭劉備拒絕，二人爭執，幾近破裂，幸得王匡調解，劉備才未被逐出聯盟。
    “主公，公孫伯圭已對劉備起疑。”陳宮捋須，胸有成竹地說道。
    如此明顯之事，何人看不出？
    黃忠與夏侯惇對視，心中暗想，相較於江先生，陳軍師真是相去甚遠。
    曹操心中暗笑，順勢而言：“軍師所言極是，隻是袁本初命我們兩地奔波支援。我意留下兩千步兵，由軍師帶領子孝和曼成鎮守營地。”
    讓我守營？
    陳宮眉頭微蹙，本想隨曹操左右，助其籌謀。轉念一想，曹操此舉也算是為自己留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