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內廠之名重千鈞,密室定計險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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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家大院,那間又濕又冷的地窖裏,一股子血腥味,混著黴味,嗆得人喘不過氣。
    斥候張三坐在輪椅上,把一塊沾了水的麻布,扔到那個番子頭目“蘇文”的臉上。
    蘇文咳了幾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抬起那張滿是血汙的臉,瞅著坐在他對麵,一言不發的許青山,嘿嘿地冷笑。
    “怎麽,沒轍了?我勸你,還是早些把我們,恭恭敬敬地,送回京城。說不定,還能留你和你這山寨裏的人,一條全屍。”
    許青山沒理他,他隻是把那幾塊記錄著口供的木板,又拿起來,瞅了半晌。
    屋裏頭,李黑風和王虎,還有秦若雪、林晚照幾個,都站著,誰也沒說話。那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
    半個時辰過去。
    許青山用盡了法子,可那蘇文的嘴,就跟那用鐵水澆築的城門似的,撬不開半點縫。
    他有些煩躁地站起身,在地窖裏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角落裏另一個被捆著的,受傷較輕的番子,忽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竟是也慢慢的,睜開了眼。
    他瞅著屋裏頭這幾個愁雲慘淡的人,那張滿是血汙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帶著點嘲諷的笑。
    他咳出一口血沫,那聲音,虛弱得很,卻透著股子說不出的惡毒。
    “別...別白費力氣了...”
    “我等出京之時,便已在指揮使大人麵前,立下軍令狀。若是兩個月內,沒有消息傳回...派出的第二隊清掃隊,便會啟程...”
    他嘿嘿一笑,那笑聲,跟那漏了氣的破風箱似的。
    “他們的任務,而是滅門了。”
    這話,就跟一盆冰水似的,從在場每一個人的頭頂,澆了下來。
    所有人都曉得,他們麵對的,是一個有嚴格時辰限製的,死局。
    許青山瞅著那兩個番子,沒說話。
    他隻是站起身,走到地窖門口,對著外頭守著的漢子。
    “去,把怪醫先生,請過來。記著,悄悄的,別讓任何人瞧見。”
    李黑風一愣,雖是不解,卻還是應聲去了。
    沒多大一會兒,那個脾氣古怪,身形幹瘦的怪醫,便被請了進來。
    他一進這地窖,就先皺著眉頭,拿袖子在鼻子前頭扇了扇。
    “大半夜的,把老夫我從被窩裏頭薅出來,就是為了讓老夫聞這個味兒?”
    許青山沒跟他計較,隻是把眼下的困境,都說了一遍。
    怪醫聽完,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用藥逼供?那是下九流的手段。老夫我還沒那麽無聊。”
    他說著,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到那個受了傷,還在昏睡的番子跟前。他蹲下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把他的指甲,湊到油燈底下,仔仔細細地瞅著。
    “不過...”怪醫那聲音,拖得老長,“老夫我倒是能瞧出點別的東西。”
    他指著那番子的指甲縫裏,那點幾乎瞧不見的,淡淡的黃色印痕。
    “你們瞧見沒?這顏色,不像是尋常的泥垢。倒像是常年服用某種丹藥,藥性沉澱,從骨頭縫裏滲出來的顏色。”
    他又掰開那番子的嘴,瞅了瞅他的舌苔,“舌苔厚重,卻根底發白,氣血兩虛,這又是長期服用虎狼之藥,強行提氣的後果。這幫人,都是些藥罐子。”
    就在這時,那個被他擺弄的番子,那眼皮子,忽然就劇烈地跳動起來,那喉嚨裏,也發出嗬嗬的聲響,似乎是想咬破什麽東西。
    怪醫那眼神,一下子就變得銳利。
    他想也不想,一根手指,就跟那鐵鉗似的,死死地就卡住了那番子的下巴,另一隻手,則從懷裏摸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快如閃電的,就刺進了那番子牙根底下的一處穴位。
    那番子渾身一僵,便又不動了。
    怪醫這才不緊不慢地,從那番子的嘴裏,掏出了一顆小小的,用蠟封著的黑色藥丸。
    他把那藥丸,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那張老臉上,露出一絲了然。
    “嘿,還是老一套。後槽牙裏頭藏著鶴頂紅。隻要一咬破,就是神仙也難救。”
    他瞅著許青山,那眼神,帶著點看好戲的玩味。
    “小子,現在,你這麻煩,可比先前還要大。這幫子番子,不僅嘴硬,還都是些隨時都能拉著你一塊上路的,亡命徒。”
    許青山曉得,這硬骨頭,是啃不動了。
    他瞅著地窖裏剩下的那幾個同樣是被捆著的番子,心思,活泛了起來。
    他讓張三,把那幾個番子的底細,又重新問了一遍。
    很快,一個目標,便被定了下來。
    那是個瞧著最是年輕的番子,入內廠,不過半年。在被俘的時候,也是他,反抗得最不激烈。
    許青山讓人,把這個年輕的番子,單獨提了出來,帶到了另一間空屋子裏。
    他沒審,也沒問。
    他隻是把怪醫,也請了過去。
    怪醫瞅著眼前這個嚇得渾身發抖的年輕人,那張幹巴巴的老臉上,露出了幾分說不出的,狂熱的笑。
    他從自個兒那個破爛的藥囊裏,摸出好幾個瓶瓶罐罐,在桌上一字排開。
    他一邊擺弄,一邊用一種不緊不慢的,像是自言自語的調子,開口。
    “小子,老夫我新近,正在琢磨一種藥。這藥,吃下去,要不了人的命,卻能讓人,跟那活死人一般,睡上個三五月。等他醒過來,這腦子裏頭,最近發生過的事,也就忘得七七八八,隻當是做了場大夢。”
    他拿起一柄小小的銀刀,在火上烤著。
    “隻是,這藥,還差幾味火候,也缺幾個能讓老夫我試試藥性的藥人。”
    他瞅著那個年輕的番子,嘿嘿一笑。
    “等會兒,老夫我準備先從你那左腳的小拇指開始。先給你灌下一碗麻沸散,讓你動彈不得,卻又能清醒地瞅著。
    然後,老夫我會用這柄刀,劃開你的皮肉,把那藥粉,一點點的,給你撒進去。
    咱們得瞧仔細了,那藥性,是如何順著你的血脈,一寸一寸地,讓你那腳指頭,先是沒了知覺,再慢慢地,發黑,腐爛...”
    他那聲音,不大,卻一個字一個字地,往那年輕番子的耳朵裏鑽。
    那番子聽著,那張臉,早就沒了半點血色。他渾身抖得跟那篩糠似的,褲襠底下,也跟著濕了一片,一股子騷臭味,就在這屋裏頭散開。
    他那心裏頭最後一點防線,也跟著徹底垮了。
    “我說!我都說!求求你,別...別拿我試藥...”
    他哭喊著,把他們這次來的任務,背後主使,還有那兩個月內必須傳回消息,否則會派出清掃隊的定時炸彈,都一五一十的,招了個幹幹淨淨。
    許青山在得到所有情報後,命令李虎,將蘇文和其他幾個嘴硬的番子,都送去給怪醫當了藥人。
    他拿著那份完整的口供,走出地窖。
    他知道,怪醫那個能讓人忘掉記憶的忘川散,是他眼下唯一的活路。
    可那張堪比催命符的藥方,和那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辰,就跟兩座大山似的,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知道,要在兩個月內解決這個難題,石老山所有的產業,都必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為他換取足夠的金錢和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