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長為了救我動用門中禁術，一瞬間就老了那麽多歲，對他的反噬肯定很嚴重。
    我現在就擔心他被折損了道行又折損壽命，人至多活一百多歲，馬道長又能活到多少歲？
    “師父。”我剛要敲門，馬道長就打開了房門，他看起來比昨天的狀態似乎好一點了，但是跟之前卻差了好大一截。
    馬道長說，“小滿，我要去出去一段時間。”
    “出去幹什麽？”我現在真的很害怕馬道長一出這個門就嘎嘣了，在我眼皮底下起碼我還能知道他是好好兒的。
    “雲遊。”馬道長緩緩從屋裏走出來，手裏麵隻拎了一個不大的包袱。
    我有些不放心地說，“師父，昨天出那麽多事，你為了救我，都變成這樣了！也不好好修養一下，就說要出去雲遊？這也太快了吧！起碼要養好身體再說啊！”
    “不必。”馬道長說，“此番出去，三年五載我不會歸家。你在這裏好好修行，照顧好你奶奶。去做你該做的事。”
    他說完就要往外走，我攔都攔不住。
    “師父！”
    “小滿。”馬道長背對著我抬了一下手，示意我別在追了，“箱子鑰匙我給放在了供桌上，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等你什麽時候完成自己的事，我什麽時候就會回來。”
    我千叮嚀萬囑咐，“師父，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要交朋友啥的，你可千萬別交，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你交的那個人是啥樣人呢！”
    真是師行千裏徒擔憂。
    馬道長比驢還要強，他現在這個狀態，要是跟賈越山大師似的遇到劉望那種人可咋整？
    “知道了。”他隻給我留下一句這個，便拎著那個包袱揚長而去。
    我奶奶從廚房端著粥出來，嘴裏還跟我嘟囔著，“你師父出來了嗎？先給他喝點粥吧。”
    我接過我奶奶手裏粥碗，“奶奶，我師父去雲遊了。他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唉，怎麽說也得吃個飯再走啊。”
    跟我奶一起吃完了早飯之後，我就扛著扁擔和水桶下山挑滿了四桶水，把院子裏的水缸填滿了之後，我又開始在網上訂高鐵票，打算先去北京一趟。
    “奶奶，那個帳篷你可千萬別撤走，燕至現在不能見光呢。我出去幾天，辦完事兒就回來。”
    “我剛才看了馬道長之前買的那些菜夠你吃一個禮拜了，地裏麵還有種的菜。”
    “水龍頭的水一到晚上九點就停了，院子裏的水缸我填滿了，你要是晚上用水就用水缸的水，天黑之後就別出門了。你把門閂啥的插好了，有祖師像在這裏鎮著，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敢過來。”
    “還有你那藥惦記著吃，千萬別停了。還有你每天早上起來給祖師爺上三柱香，你吃啥給他供啥就行了。”
    我奶奶問我，“小滿，那你啥時候回來？”
    “我辦完事很快就回來了，奶奶你放心擱家等我。”
    我刷了碗筷之後，又簡單的收拾了些東西，跟我奶奶囑咐了幾句，就馬不停蹄的往山下走。
    到了燕家的時候，剛好燕青林他們一家三口全都在家，看見我的時候還有些小小的驚訝。
    燕青林還有閑情逸致擱這兒跟趙寶鑫喝茶呢，“小滿？你怎麽來了？燕至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看來他還不知道燕至自己已經回國了。
    我看趙小飛也在這兒，我嚴重懷疑他們故意把燕至給扔國外去，就是為了別礙眼。
    不然明明倆兒子全都應該在國外，為什麽趙小飛在這兒美不滋兒的，對燕至卻不聞不問！
    怪不得燕至說他爹的情咒已經深入骨髓，看來這幾年把他給扔國外，根本就沒有好好關心過他。
    我看燕青林真是中咒太深，不知道天地為何物了。
    我沒有跟他們仨裝模作樣的好心情，直接甩出一記重磅炸彈，“燕至死了。”
    這句話說完，他們仨全都驚住了。
    仨人麵麵相覷了幾秒之後，趙寶鑫率先反應過來，夾槍帶棒的跟我說，“你擱這兒咒誰呢你！他好好兒的在國外，怎麽你一回來就說他死了！他被你給說死了啊！”
    最先跳腳的人就是趙寶鑫母子倆，現在燕至不在了，他們換命的美夢就徹底泡湯了。
    趙小飛說，“小滿，你別胡說八道了。你大老遠的趕回來就是為了騙我們啊。”
    “我沒胡說。”我看這燕青林問，“燕叔，你都多久沒關心過燕至了！他可是你兒子，他小時候你最心疼他了，他是你最愛的兒子！當年他出事了，你著急忙慌的就去找人救他，那心疼根本就不是演出來的！難道他回國你都不知道嗎？”
    燕青林坐在那裏，臉色有些青白交加。“他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他出國之後都不怎麽聯係我，過年也不回來。”
    “如果放在以前你還沒病的時候，他就算是出國，你也會每個月抽出時間去看他，隔三岔五給他打電話關心他，他知道親爹記掛他，怎麽會過年都不回家！是你把他的心給寒透了！”
    趙寶鑫朝著我幹瞪眼，“你個小混蛋什麽身份，在我們家就敢撒野！你剛才說誰有病呢！我看就你最有病！”
    她說，“你剛才燕至回國了，那他肯定是去找你了。他回來都不先給他爸打個電話，我們誰知道他回來了？他去找你怎麽死了？你說他死了他就死了？”
    “他為了救我被我的仇家給害死了。”我眼淚珠子劈裏啪啦往下掉，演的真像那麽回事兒，“我們那邊都是土葬，講究入土為安。這次回來我帶著燕至一起回來了。”
    “青林，你別聽她的！她小時候心眼子就多！”趙寶鑫把我上下一個打量，“少在這兒裝神弄鬼的！你說什麽我們就得信什麽？他要是死了，你能大搖大擺地把他的屍體給弄回來嗎？你帶著他回來，你咋帶著回來的？”
    嘿嘿，小樣兒的，我還預判不了你！
    我從書包裏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裏麵全都是出門前我精心裝進去的香灰和麵粉。
    “這是燕至的骨灰，他死前跟我說你們這邊不讓土葬，全讓火化，就讓我把他的屍體給燒了。”我一邊說一邊嗷嗷的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骨灰盒朝著燕青林的方向遞過去，嚎喪似的說，“燕至就在這裏！燕叔，請您節哀啊！”
    “我對不起你啊燕叔！燕至是因為我才死的！我現在跟您負荊請罪，您要打要罵都行！對不起嗚嗚嗚！”
    燕青林坐在沙發上像是僵住了，他盯著我手裏的骨灰盒，既不吭聲也不接，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骨灰？！你說是骨灰就是骨灰？”趙寶鑫欻地搶過我手裏的骨灰盒，“誰知道裏麵都是什麽玩意兒！”
    “那你打開吧趙姨！”我跪在地上朝著她往前走一步，兩隻手死死抱住她的腿，趁機把鼻涕糊在她的裙子上，“你要不相信就打開看看吧！燕至死的時候遭老罪了，他七竅流血五頂生煙，被我的仇家給一巴掌拍死了！他死不瞑目啊！”
    “他死的時候就有一件事沒有放下，他說這輩子都不知道是誰害他給他換命的，要是他去地府知道了是誰害他，等頭七的時候就會變成厲鬼來索命報仇！”
    趙寶鑫尖叫著把我給推開，“拿走！誰要看死人的東西！又不是我害他的！”
    “嗚嗚嗚趙姨，燕至死的時候還說他忘不了你跟小飛哥，他說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回來看望你們的！燕至死的真的好慘啊！你在看燕至一眼吧！”
    “起開你！”趙寶鑫把我給踹開，像是沾到了什麽晦氣的東西，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裙子，“死了就趕緊給他下葬！我們燕家又不是買不起一塊墓地！”
    咚地一聲骨灰盒滾落到了趙寶鑫的腳邊，灰白色的麵粉撒了她一腳麵，這時候有陣穿堂風吹過，吹的粉灰四散，就真跟鬧鬼了似的。
    我說這小穿堂風兒刮得真是時候，你是真給我麵兒嗷！
    “我的天爺唉！”我趕緊哭喪似的加了一句，“趙姨！是燕至！他回來了！”
    “啊——”趙寶鑫尖叫一聲，站都沒站穩連連往後退去，“別找我！別找我！”
    我趕緊捧起地上的粉灰朝著她麵前捧，“燕至他回來看你了！”
    “小滿！”趙小飛一把抓我的手腕，把我給扯了起來，“你別裝神弄鬼嚇唬我媽了！”
    這個死玩意兒都把我們燕至的命給換三分之二了，竟然越長越像燕至，那神態跟前幾年完全不一樣，竟然隱約有了幾分燕至的氣派。
    丫個死盜版！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你！你把我們燕至給踩了！”我一腦袋瓜子撞他肚子上，跟牛似的把他給頂開，“個殺千刀的，你把我們燕至骨灰給踩腳底下了！等他晚上第一個找的就是你！”
    趙小飛看見自己鞋底子上的粉灰，臉上再也掛不住，他趕緊蹭了幾下鞋，真是恨不得連鞋子都給揚了。
    “別鬧了！”燕青林站起身，臉色鐵青地開口說，“小滿，我待你不薄。我兒子因為你把命都給丟了，你還要在我們家大鬧，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