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點59分的哢嗒聲鑽進耳膜時，趙陽看見自己映在鍾表櫥窗上的影子突然錯位——人形輪廓裏疊著齒輪鍾的骨架，秒針狀的齒輪刃正從肩胛骨鑽出。穿校服的少年突然拽住他手腕，無名指的淡疤泛起紅光“地底下的齒輪樹根在發電！”
    城市電網瞬間過載，所有路燈變成齒輪形狀的光球，變壓器爆出的火花在空中組成旋轉的齒輪陣。趙陽跟著少年衝進地下變電所，看見電纜溝裏爬出無數齒輪狀線蟲，蟲身纏著工人的工牌，銘牌照片上的人臉正在被齒輪紋路覆蓋。變電所中央的電容櫃敞開著，裏麵蹲著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後背裂開成齒輪組，正把電纜插進胸腔充電。
    “第39次脈衝開始咯……”女人轉動頸椎，齒輪摩擦聲中，所有線蟲突然炸開，工牌碎片拚出陸振海的全息影像，“1987年我用電壓固定意識，現在該用全城電網給齒輪鍾充電啦！”少年將手按在電容櫃上，紅光順著電纜蔓延，那些被線蟲啃噬的電纜竟長出銀色荊棘，刺破了女人的齒輪後背。
    “他們在把人改造成生物發電機！”趙陽踢開腳下的齒輪線蟲，發現蟲身斷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帶著電壓的黑油。牆上的電力監控屏突然亮起，全市用電量正以齒輪狀曲線飆升，每個峰值都對應著陸振海更換“核心零件”的年份。當曲線攀到第39個峰頂時，所有變電所的電容櫃同時爆炸，噴出的黑油在天花板聚成齒輪雷雲。
    “快用這個！”少年從口袋裏掏出枚齒輪狀的保險絲，正是當年女助手胸口的紅寶石所化。趙陽將保險絲插進總電閘，銀色光芒順著線路席卷全城，所有齒輪狀的異變瞬間褪去——路燈變回原形，變壓器不再爆火花，連電纜溝裏的線蟲都變成了普通的蚯蚓，隻是蚯蚓身上還纏著褪色的工牌碎片。
    陸振海的全息影像在光雨中扭曲，他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沒用的……齒輪脈衝已經激活了地下的‘時間齒輪’……”變電所的地麵突然塌陷，露出更深層的金屬密室，密室中央立著根巨型齒輪軸，軸上串著38顆發光的齒輪，每顆齒輪都對應著過去的“核心零件”，而第39個凹槽正在空轉，等待著趙陽的心髒嵌入。
    “當年他把時間齒輪藏在電網核心……”少年的身體開始透明，紅光從他體內湧出，在齒輪軸上凝成銀色鎖鏈，“我是第38個零件的兒子，現在該由我來當鎖了。”話音未落，他化作無數紅光齒輪，卡進了第39個凹槽，齒輪軸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所有發光齒輪同時黯淡下去。
    趙陽爬出變電所時，城市恢複了午夜應有的寂靜，隻有變電所的牆上多了道銀色齒輪浮雕，浮雕中心刻著少年的名字。但當他抬頭看向鍾樓時，發現時針已經走過12點，而鍾樓的陰影裏，有個穿施工服的工人正在轉動扳手，扳手連接著地下的電纜，每擰動一圈，地麵就會滲出極淡的齒輪狀電流。
    他摸了摸手背的鍾表刻度，發現刻度線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細小的齒輪狀脈衝痕，隨著心跳微微發亮。街角的便利店突然亮起燈，櫥窗裏的廣告屏切換成陸振海的笑臉，旁邊用齒輪紋寫著“電力不足，第39次脈衝將在7天後重啟哦~”
    而在城市最深的地下，那根被銀色鎖鏈鎖住的齒輪軸突然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少年化成的紅光齒輪滲出一滴黑油，滴在空轉的第39個凹槽裏。凹槽內壁緩緩浮現出一行小字，那是用電流刻成的倒計時
    “7天23小時59分……核心零件，準備好了嗎？”
    趙陽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長，腳尖處的齒輪狀陰影突然跳動了一下，像極了心髒漏跳的一拍。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全市所有變電所的電表都在倒轉，表盤上的齒輪圖案正在吸收月光，為七天後的那場……齒輪脈衝，積蓄著最後的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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