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停電夜
    走廊裏的聲控燈第三次熄滅時，陳雪的呼吸聲在空蕩的樓道裏格外清晰。她攥著手機的掌心沁出冷汗，屏幕上的手電筒光在斑駁的牆麵上投下晃動的陰影，像有什麽東西正貼著牆壁爬行。
    整棟樓都停電了。
    半小時前，她剛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客廳的吊燈突然滋啦一聲爆出火花，緊接著全屋陷入一片漆黑。手機信號在那一刻詭異地消失，撥打物業電話的聽筒裏隻有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像是有人在電話線那頭磨牙。
    “誰？”
    身後突然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陳雪猛地轉身，手電筒的光柱掃過樓梯轉角——那裏空無一人，隻有她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脖頸處的輪廓卻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後頸。
    她後退時撞到了消防栓，金屬外殼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樓道裏的灰塵簌簌落下。就在這時，樓梯下方傳來緩慢的、拖遝的腳步聲。
    咚……咚……咚……
    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黏膩的沉重感，像是有人穿著濕透的鞋子，一步一步往上挪。每響一聲，空氣裏就多一分潮濕的腥氣，混雜著鐵鏽和某種腐爛物的味道。
    陳雪的心髒快要撞破喉嚨，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搬來時，鄰居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說過“這樓裏啊，晚上別聽見腳步聲就回頭。”當時她隻當是老人嚇唬人，此刻卻覺得那警告像冰錐一樣紮進太陽穴。
    腳步聲停在了三樓平台，也就是她正下方的位置。
    手電筒的光往下照去，樓梯扶手積著厚厚的灰塵，卻在第三級台階上有一道新鮮的、濕漉漉的劃痕，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台階邊緣往下滴，在地麵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小妹妹，”一個嘶啞的女聲從樓下飄上來，帶著潮濕的水汽，“能幫我撿下鑰匙嗎？掉在你腳邊了。”
    陳雪猛地低頭——她腳邊的地麵上，赫然躺著一把黃銅鑰匙，鑰匙環上掛著的紅繩已經發黑，末端還沾著幾縷濕漉漉的、深褐色的頭發。
    而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出門時，這裏什麽都沒有。
    聲控燈在這時突然亮了，慘白的光線瞬間灌滿樓道。陳雪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樓梯下方，三樓平台的欄杆邊站著一個穿白裙的女人，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裙擺還在往下滴水，在地麵匯成一小灘水漬。
    女人的臉藏在頭發後麵，隻能看見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謝謝你呀。”女人緩緩抬起頭，發絲間露出的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渾濁的白，“我找這把鑰匙找了好久了……自從我從樓上掉下去那天起。”
    聲控燈在女人說完話的瞬間再次熄滅，樓道重歸黑暗。陳雪的手電筒不知何時已經自動關機，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她看見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臉——左眼角下方，不知何時多了一滴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樓下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離得更近了。
    咚……咚……咚……
    而且，那聲音聽著像是……正從樓梯扶手外側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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