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咳出的血沫在月光下凝結成細小的冰晶，銅人在他腰間震顫得如同暴風雨中的鈴鐺。蘇清荷的瞳孔裏倒映著他經絡圖中瘋狂閃爍的紅色警報，三維投影上的任督二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成麻花狀。
    "醫道如弈..."他艱難地抬起沾血的手指，在銅人天突穴的位置按下，"...落子無悔。"
    銅人突然解體成三十六塊青銅殘片，懸浮在空中組成《黃帝內經》缺失的"刺法論"篇章。篆字如活物般遊動，最終定格在"八脈鎖"三個朱砂大字上。林九的黑色長衫無風自動，露出內襯上暗繡的明代太醫局徽記。
    "三百年前我們就在等這一刻。"他甩出七枚骨針釘入電視塔鋼架，"黃泉會主正在用全城患者的生物磁場喂養屍解仙。"
    電視塔頂層的玻璃幕牆突然炸裂，數以千計的蠱蟲如黑雲壓境。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自動展開成光幕，將《靈樞》經文投射到江城夜空。淡金色的文字在雲層間流轉，與葉臨淵腳下延伸出的八條氣脈精準對接。
    "接著！"她拋來改裝過的納米注射器，"裏麵是逆轉錄病毒載體，能把你的望氣術編碼成生物電信號。"
    蠱蟲群在距離他們三米處突然滯空，仿佛撞上無形屏障。葉臨淵的虹膜泛起青銅光澤，看到每隻蠱蟲背後都連著細若遊絲的黑氣——三百七十九條，正好對應電視塔鋼架上的隱蔽刻痕。
    "是子午流注的變種！"他甩出銅人殘片擊碎西側玻璃，"會主把整座塔改造成了巨型針灸模型！"
    銅人碎片沒入鋼架的瞬間，地麵浮現出覆蓋全城的經絡圖。蘇清荷突然抓住他手腕，將納米注射器紮進自己頸動脈。她的視網膜上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穴位光點，與雲端《靈樞》投影形成共鳴。
    "你瘋了？這劑量會燒毀視神經！"
    "科學中醫也需要獻祭。"她嘴角滲出血絲，"就像你們的七星燈陣。"
    蠱蟲暴雨突然調轉方向，撲向電視塔底層的變電箱。林九的骨針在此時盡數崩斷，塔身開始以詭異頻率共振。葉臨淵扯開襯衫露出心口處的伏羲骨紋，將最後三塊銅人殘片拍進自己膻中、巨闕、氣海三穴。
    劇痛中他看見祖父站在燃燒的七星燈陣裏，手持半卷《刺法論》。鬼市的梆子聲從地底傳來，針灸銅人徹底熔化成金汁，順著八條氣脈注入江城地殼。蘇清荷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全息投影在她背後凝成三丈高的《靈樞》虛影。
    "就是現在！"林九的桃木劍刺入她玉枕穴，"八脈鎖需要活祭品！"
    葉臨淵的銀針後發先至，挑開桃木劍的同時刺入自己百會穴。以身為媒的感覺像被萬根燒紅的鋼針貫穿，但他清晰聽見金汁在地脈中奔流的轟鳴。電視塔的鋼架開始滲出黑色屍油，蠱蟲群在金光中化為灰燼。
    "你以為這是終結？"黃泉會主的聲音從每個陰影裏滲出，"大疫三年，這才是..."
    話音戛然而止。銅人化成的金針在地麵刻出深達三米的《刺法論》全文，鬼市所在的暗河突然改道，將電視塔地基衝刷出漢代風格的青銅井欄。蘇清荷癱軟在儀器殘骸中，左眼徹底失焦卻伸出顫抖的手。
    "虹膜...結晶化了？"
    "不。"葉臨淵擦去她臉上的血汙，"是成了玄醫的瞳。"
    林九正在檢查井欄上的銘文，突然暴退三步。月光下清晰可見井底沉著七盞未點燃的青銅燈，燈油裏漂浮著與葉臨淵如出一轍的伏羲骨相。遠處傳來太素閣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而暗河水麵正浮現出無數雙向上攀抓的蒼白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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