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指尖的銀針在銅人天突穴上微微震顫，針尾懸著的朱砂線突然無風自動，在解剖室慘白的燈光下劃出幾道血痕般的軌跡。他盯著銅人表麵新浮現的經絡紋路——那些原本應該黯淡的穴位此刻正泛著詭異的藍光，像是有生命般沿著十二經別緩緩流動。
    "能量重組完成度87.6。"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在銅人上方投出三維圖譜，她突然抓住葉臨淵的手腕，"等等！這些光點排列方式......"
    解剖台下的暗格突然彈開，祖父的牛皮筆記本自動翻到中間泛黃的一頁。葉臨淵聞到熟悉的艾草混合冰片的氣息，那是老爺子常年用來防腐墨跡的配方。紙頁上赫然是用朱砂勾勒的七幅星圖，每幅旁邊都標注著幹支紀年——最近的那個日期，正是三天後的夏至。
    林九的影子從通風管道滲進來時，蘇清荷的納米機器人正在解析銅人湧出的數據流。"黃泉會銷毀檔案室前，我順手帶了點伴手禮。"他拋來一卷用鮫綃包裹的竹簡，暗青色簡片上"素問·運氣象篇"六個鳥篆文正滲出細小的水珠。
    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竹簡表麵頓時浮現出層層疊疊的光暈。他看見無數金色小字在竹片間遊動重組，最終拚出一段《內經》失傳的篇章："歲星過宮，天外之種入藥，當以北鬥九星之位鎮之......"
    "太空育種的中藥材？"蘇清荷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動，"江城中醫藥大學上周剛收到國際空間站培育的突變體黃芪......"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投影屏突然顯示出一組不斷跳動的生命體征數據，來源定位赫然是大學實驗室。
    銅人突然發出鍾磬般的嗡鳴，葉臨淵看見自己左臂內側浮現出七顆排列成勺形的紅痣。林九的煙鬥在陰影裏明滅："玄醫七劫，你祖父經曆過前六次。"他吐出的煙圈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的圖案，"每次劫難都會在傳人身上留下星象印記。"
    解剖室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無數蟲足劃過金屬表麵。蘇清荷迅速調出監控畫麵——實驗室走廊的攝像頭正被某種菌絲狀物質緩慢覆蓋。她的玉墜突然發燙，全息儀自動投射出《靈樞·九宮八風》的篇章，其中"蟲蠱"二字正在滲血。
    "不是普通的蠱蟲。"葉臨淵將銀針插入銅人百會穴，針尾立刻結出霜花，"能腐蝕電子設備的隻有......"
    "黃泉會的量子蠱。"林九的煙鬥敲在解剖台邊緣，震落三枚生鏽的銅錢，"他們用納米機器人模擬苗疆蠱術，這些玩意能吃掉電磁波。"他的目光掃過蘇清荷的玉墜，"看來太素閣的法器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銅人表麵的藍光突然暴漲，葉臨淵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麵：太空艙裏漂浮的藥材培養皿、實驗室監控死角蠕動的黑影、以及......祖父站在北鬥七星圖案中央高舉青銅劍的背影。他踉蹌著扶住解剖台，發現銅人足三裏的位置正在滲出淡金色的液體。
    "靈樞金液？"林九的煙鬥差點掉在地上，"上次出現還是明朝太醫局......"
    蘇清荷的納米機器人突然集體失控，在空中拚出警告的紅色符號。全息投影切換成江城三維地圖，七個紅點正在形成北鬥九星的格局，中心位置正是中醫藥大學。她猛地扯開實驗服領口——鎖骨下方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三顆紅痣。
    "看來你也卷進來了。"葉臨淵用沾著金液的指尖在她紅痣上畫了個禁紋，那些納米機器人立刻恢複控製，"玄醫七劫會波及所有參與破解的人。"
    竹簡上的水珠突然全部浮到空中，組成一幅星象圖。林九用煙鬥引燃艾條，煙霧裏浮現出黃泉會主的虛影："葉家小子，你以為八脈鎖真能困住屍解仙？"虛影指向正在滲水的天花板，"看看你們頭頂——"
    解剖室的無影燈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在落地前全部凝在半空。葉臨淵的望氣術看到天花板滲出黑色粘液，那些液體正組成《素問》裏記載的"五疫之鬼"圖案。銅人自動飛到他手中，化作三尺青鋒。
    "醫道如弈。"葉臨淵劃破手掌將血抹在劍身，青銅劍頓時泛起赤光，"這次我們下盤大棋。"
    蘇清荷已經拆開全息儀核心組件，快速改裝成星盤模樣："太空艙培育的突變體黃芪含有未知輻射值，正好能激活......"她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梆子聲打斷——那是鬼市重新開市的信號，但此刻分明是正午時分。
    林九的銅錢在地上自動排列成避卦，他苦笑著拾起煙鬥："看來我們得去趟升級版的鬼市。"解剖室牆壁開始滲出黑色血液，那些血珠落地後竟長出細小的菌絲，朝著三人腳邊蔓延。
    葉臨淵的青銅劍突然發出龍吟，劍尖所指之處，菌絲紛紛退避。他望向蘇清荷鎖骨下的紅痣，發現它們正與銅人表麵的光點同步閃爍："不是詛咒。"他擦去劍上黑血，"是邀請函。"
    解剖室的門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條幽藍隧道，盡頭隱約可見懸浮在虛空中的青銅門。門環上雕刻的饕餮紋正一張一合，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笑聲。隧道四壁布滿血管狀凸起，隨著某種節奏緩緩搏動。
    "子時三刻的鬼市在午時出現......"蘇清荷將改裝好的星盤卡進玉墜凹槽，"要麽是時空扭曲，要麽......"
    "要麽是我們已經死了。"林九吐出最後一口煙，煙霧裏浮現出他們三人的命燈影像，"好消息是，黃泉會主也收到了同樣的邀請函。"
    葉臨淵率先踏入隧道，青銅劍在地上劃出火星。他回頭看了眼解剖室裏正在腐化的設備，祖父筆記本上的朱砂星圖此刻正透過背包泛出微光。隧道深處傳來編鍾演奏的《黃帝內經》篇目，每個音符都讓銅劍震顫不已。
    "落子無悔。"他輕聲說道，劍鋒所指之處，青銅門上的饕餮紋突然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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