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下的暗格彈開時，帶出的艾草氣息與消毒水味在空氣中形成奇特的化學反應。葉臨淵的指尖還殘留著聽證會上激烈辯論時的微顫，此刻卻穩穩捏著三寸毫針，針尖在無影燈下泛著幽藍的光。
    "能量重組完成度98.7......"
    蘇清荷的ar眼鏡閃過這句提示時，她的高跟鞋正卡在解剖室門縫裏。透過門縫看見葉臨淵將銅人放在屍體天靈蓋上，那些青銅穴位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順著不鏽鋼台麵蜿蜒成《黃帝內經》裏記載的禁術符文。
    "血清對變異屍毒無效。"
    葉臨淵頭也不回地說道，右手突然甩出七根銀針，精準刺入屍體七竅。解剖室溫度驟降，白牆滲出細密水珠，在蘇清荷的鏡片上凝成霜花。她看見那具浸泡過福爾馬林的屍體正在抽搐，灰白皮膚下浮現出蛛網狀的青黑色血管。
    "你瘋了？這是現代醫學標本！"蘇清荷撞開門衝進來，全息脈診儀自動切換到紅外模式。屏幕上跳動的生物電波紋讓她僵在原地——這具三個月前捐獻的教學用屍體，此刻正顯示著類生命體征。
    針尖沾血的瞬間，解剖室的無影燈突然頻閃。葉臨淵轉身時，銅人背部的督脈穴位全部變成血紅色。"蘇首席，你帶了多少支抗毒血清？"他鬆開按在屍體膻中穴的手，指縫間黏連著拉絲的黑色液體。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二名白大褂破門而入的刹那，解剖台上的屍體突然坐起。它的下頜骨脫臼般垂到胸口，腹腔裏噴出腐臭的綠色霧氣。最前麵的調查員剛舉起鎮靜劑槍，就被屍毒霧氣撲了滿臉，防毒麵具的濾芯瞬間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閉氣！"
    葉臨淵扯下白大褂甩向毒霧，布料在半空就被蝕成碎片。他左手掐訣點在銅人百會穴，右手從袖中抖出十三根金針。蘇清荷看見那些針尾刻著細小的雷紋，在空氣中振動出令人牙酸的蜂鳴。
    "雷火針陣需要兩個人布陣。"葉臨淵的聲音在屍毒腐蝕聲中異常清晰，"你選現代醫學的死亡，還是玄醫的賭局？"
    蘇清荷的ar眼鏡鏡片裂開蛛網紋。她扯下眼鏡砸向複蘇的毒屍，從戰術腰包裏抓出電磁脈衝器。"告訴我穴位。"她按下開關的瞬間，整層樓的電路爆出火花，黑暗中隻剩銅人穴位滲出的血光。
    "左三陰交，右湧泉。"
    葉臨淵的聲音突然貼近她耳畔，帶著針灸銅人特有的青銅冷香。蘇清荷感到有冰涼的手指覆上她持針的手背，引導她將脈衝器改裝過的導電針紮入屍體腳底。電流竄過針尾的刹那，她看見葉臨淵的瞳孔變成了琥珀色。
    毒屍的咆哮震碎了所有標本罐。福爾馬林液體在地麵匯成詭異的卦象，葉臨淵踏著禹步在卦象間遊走，金針每次落下都帶起一道電弧。蘇清荷發現他布針的軌跡暗合二十八星宿，而銅人滲出的血正沿著地磚縫隙流向屍體臍下的石門穴。
    "現在！"
    兩人同時將最後兩針插入屍體太陽穴。整棟醫學院大樓的備用電源同時過載，強光中浮現出無數掙紮的透明人影。蘇清荷的耳膜捕捉到高頻誦經聲，等她再睜眼時，解剖台上隻剩一具覆蓋著金色經絡網的焦黑骨架。
    調查員們的防毒麵具齊齊碎裂。葉臨淵擦著嘴角的血跡蹲下來，從骨架心髒位置拈起一片鱗甲狀的組織。"黃泉會的屍蠱。"他將那片仍在蠕動的組織按進銅人足底的湧泉穴，"你們要找的科學證據。"
    蘇清荷的指尖還殘留著雷火針陣的麻痹感。她看著葉臨淵用銀針挑開自己袖口的裂縫，露出小臂上正在消退的青黑色紋路。"為什麽救我？"她按住狂跳的腕動脈，"太素閣明天就會吊銷你的行醫資格。"
    銅人突然發出鍾磬般的清鳴。葉臨淵將最後三根針收回袖中，針囊上繡著的"醫道如弈"四字沾了血，在應急燈下紅得刺眼。"落子無悔。"他轉身時，解剖室牆上的電子鍾剛好跳到0000，秒針卡在陰陽交界的刻度紋絲不動。
    走廊盡頭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蘇清荷剛要摸出備用眼鏡，就被葉臨淵拽著手腕退到八卦位。"別動。"他的呼吸掃過她耳垂，"真正的解剖室主人回來了。"
    月光透過氣窗照進來，地板上十二個調查員的影子正在融化成瀝青狀的液體。銅人足底湧泉穴裏的屍蠱組織，此刻正隨著刮擦聲的節奏搏動，像一顆微型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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