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人穴位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在解剖台上蜿蜒成詭異的符文，葉臨淵的指尖還殘留著黏膩觸感。蘇清荷的ar眼鏡突然爆出一串亂碼，全息投影中的經絡圖扭曲成不可名狀的形狀。
    "血清對變異屍毒無效。"她扯下眼鏡時，發現葉臨淵正用銀針蘸取銅人滲出的液體，"你在幹什麽？"
    針尖沾血的瞬間，解剖室的無影燈突然頻閃。葉臨淵將銀針舉到兩人之間，針尾懸著的血珠裏倒映著無數重疊的瞳孔。"《靈樞·九針十二原》說"知其要者，一言而終"。"血珠突然垂直墜落，在不鏽鋼台麵濺開成完美的太極圖案，"現在蘇首席還覺得玄醫是迷信？"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二名白大褂破門而入。為首的調查員展開燙金卷軸，篆體"太素"二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葉臨淵先生，依據《傳統醫學淨化條例》第38條，請於明日辰時前往太素閣接受質詢。"卷軸末端的朱砂印赫然是"非法行醫"與"傳播迷信"兩項指控。
    蘇清荷突然按住卷軸邊緣："委員會是否知曉銅人異常？"
    "蘇首席，"調查員的目光掃過她沾著血漬的袖口，"您現在的立場很危險。"
    子時的江城飄起細雨，葉臨淵站在葉家醫館的廢墟前。被查封的牌匾斜插在瓦礫堆裏，"懸壺濟世"四個字裂成兩半。他摸出三枚乾隆通寶在掌心搖動，銅錢落地時竟全部豎立著插入地縫。
    "三才倒懸，大凶之兆啊。"
    油紙傘的陰影籠罩了銅錢。林九的黑綢唐裝被雨水浸出深色紋路，傘骨末端懸掛的青銅鈴鐺紋絲不動。"太素閣的聽證會就是個陷阱，"他踢翻其中一枚銅錢，"他們真正要的是針灸銅人裏的《內經》封印。"
    葉臨淵拾起銅錢，發現背麵刻著微縮的二十八星宿圖。"老爺子失蹤前說過，當銅人開始流血..."他突然噤聲，醫館廢墟深處傳來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響。
    林九的傘麵突然轉向聲源處，鈴鐺無風自響。"寅時三刻，鬼市西門。"他倒退著融入雨幕，"帶著銅人來見賣刀的老孟。"
    太素閣的聽證廳設計得像解剖實驗室。環形座席上三十位審查員的白大褂胸前別著銀質聽診器徽章，中央的質詢台擺放著葉臨淵的檔案和一台腦電波監測儀。
    "請解釋你用"鬼門十三針"治療癲癇患者的原理。"委員會主席敲擊平板，投影出患者治療前後的腦部掃描圖，"現代醫學證明這不過是安慰劑效應。"
    葉臨淵解開針灸包時，金屬探測儀突然尖嘯。他取出布針用的鹿皮卷，裏麵整齊排列著十三支泛青的砭石針。"《素問·陰陽應象大論》雲"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他忽然轉向旁聽席的蘇清荷，"可否借蘇首席一用？"
    全場嘩然中，蘇清荷走下台階伸出左腕。葉臨淵的指尖剛搭上她的寸關尺，監測儀的曲線就劇烈波動起來。
    "現在諸君看到的，就是所謂"迷信"的望氣術。"他忽然並指點在蘇清荷的勞宮穴，女孩的虹膜瞬間閃過金芒，"五運六氣診脈法能捕捉人體生物電的歲運周期——蘇首席最近是否總在醜時驚醒？"
    審查席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蘇清荷抽回手腕時，監測儀屏幕炸開成片的木火土金水五行標記。
    "夠了！"主席摔碎茶杯，"你這是用巫術幹擾..."
    玻璃穹頂突然傳來碎裂聲，一隻通體赤紅的蜈蚣正從裂縫中墜落。葉臨淵甩出砭石針將毒蟲釘在桌麵，蟲屍爆開的黑煙裏浮現出黃泉會的血色符咒。
    蘇清荷突然搶過話筒："我提議啟動《特殊醫學現象研究條款》！"她的白大褂袖口滑落半截，露出手腕內側的屍毒淤青，"在證明玄醫有害之前，我要求保留觀察樣本。"
    聽證會草草休庭時，暮色已籠罩太素閣的玻璃幕牆。葉臨淵在更衣室發現蘇清荷正用手術刀刮拭銅人表麵的血跡。
    "你故意讓屍毒感染自己？"他抓住她持刀的手，發現刀刃上沾著朱砂粉，"用《本草綱目》記載的汞硫合劑來抑製變異毒素...不愧是科學派。"
    蘇清荷的睫毛在頂燈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委員會已經投票決定銷毀銅人，"她突然壓低聲音，"但我在數據庫裏發現了有趣的東西——你祖父二十年前處理的鬼市藥案，患者症狀和現在的屍毒完全一致。"
    走廊傳來電子鎖啟動的嗡鳴。葉臨淵迅速用銀針刺入銅人的百會穴，銅人腹腔彈開暗格，露出半頁焦黃的《內經》殘卷。上麵用金漆寫著："屍解仙術，必取太素閣地脈為鼎。"
    "寅時三刻快到了。"蘇清荷突然將全息脈診儀塞進他手中，"這個能解析陰物成分。"她的指尖劃過銅人滲血的睛明穴，"但別相信林九——他賣情報給黃泉會的價碼是十年陽壽。"
    葉臨淵將殘卷按在銅人背部的靈台穴上，整尊銅人突然發出編鍾般的嗡鳴。更衣室的鏡子映出兩人身影時，他看見蘇清荷背後浮現出模糊的第三個人影——戴著宋代太醫冠冕的老者正對著銅人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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