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靈樞館牌匾泛著青木光澤，葉臨淵指尖拂過"懸壺濟世"四個陰刻篆字，銅製門環在他腕間投下細碎的光斑。三個月前電視塔頂的屍毒雲仿佛從未存在過，隻有他眉心靈樞玉留下的淡金色印記，在朝陽下偶爾流轉過一線暗芒。
    "葉大夫，開業大吉。"林九的聲音從霧中滲出來，青布長衫下擺沾著夜露，"這份賀禮，可比花籃有意思多了。"
    玉簡落在診台上的聲響清脆如玉磬。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那青白色的玉質表麵纏繞著蛛網般的黑氣，與電視塔頂纏繞在黃泉會主周身的屍毒如出一轍。
    "《難經》失落八十一難？"蘇清荷的白大褂掃過門檻，全息脈診儀已經對準玉簡，"建安六年張仲景親筆批注版？這該在永嘉之亂時就失傳了。"
    她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操作界麵，藍色光幕突然劇烈扭曲。葉臨淵看見她耳後的碎發無風自動，那是全息投影儀過載時產生的靜電。
    "等等！"他按住她調整參數的手腕，靈樞玉突然發燙，"玉簡在排斥現代設備。"
    銅人不知何時自行挪到了診台中央，十三根銀針在銅製穴位上微微震顫。蘇清荷突然摘下ar眼鏡，鏡片上殘留的掃描數據在她瞳孔裏映出星圖般的軌跡。
    "不是排斥......"她將投影儀轉向牆壁，"是在轉換信號。"
    屍毒黑氣在雪白牆麵上暈染開墨跡般的圖案，漸漸勾勒出山水輪廓。葉臨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那些蜿蜒的線條在他眼中自動疊加成人體經絡——足太陰脾經對應巴蜀群山，手陽明大腸經化作江南水道。
    "七大醫學秘境。"林九的煙鬥在陰影處明滅，"岐伯煉藥的青要山，扁鵲埋骨的蓬鵲穀......"煙霧突然扭曲成骷髏狀，"當然還有你們葉家的——"
    銅人突然發出編鍾般的嗡鳴，打斷了他未盡的話語。葉臨淵感覺膻中穴殘留的靈樞玉碎片開始共振，某種古老的記憶順著經絡攀上脊椎。他看見祖父站在同樣的晨光裏擦拭銅人，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正按在銅人足底的"湧泉穴"上。
    "醫道如弈。"他無意識重複著口頭禪，指尖已經按上銅人相同的穴位。
    玉簡應聲裂開，屍毒黑氣凝成實質的墨汁，在牆麵的地圖上洇出第七個紅點。蘇清荷倒抽冷氣的聲音很輕，但葉臨淵聽見她白大褂口袋裏手術鉗的碰撞——那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江城地下......"她放大的瞳孔裏映出紅點位置，"電視塔正下方？"
    林九的笑聲像枯葉摩擦："三年前市政挖地鐵時，工人是不是集體癔症過？"煙鬥灰簌簌落在青磚地上，"你們太素閣的調查報告怎麽寫的？沼氣中毒？"
    銅人湧泉穴突然射出銀光，將三人籠罩在交錯的光線裏。葉臨淵的望氣術被迫提升到全新層次——他看見蘇清荷周身流轉的數據流具象化成金色符文，而林九布衫下藏著由蠱蟲組成的第二層皮膚。
    "靈樞館就是第七秘境的鑰匙。"林九的身影在銀光中淡去，聲音卻愈發清晰，"朔月之夜，持玉簡者——"
    玻璃爆裂的脆響切斷了他的話。葉臨淵旋身將蘇清荷護在臂彎裏，後頸濺上冰涼的液體。不是暗器，是晨露——整條街的露珠同時墜地，在青石板上敲出編磬般的音律。
    "子時三刻。"林九最後的話語混在露滴聲裏，"醫者三重劫的第一重......"
    銅人安靜地躺在銀光中央，葉臨淵卻看見它眼角有銅鏽剝落。那分明是——淚痕？
    蘇清荷的呼吸噴在他鎖骨上，帶著薄荷消毒水的氣息："你膻中穴的溫度在升高。"她的指尖隔空描摹他胸口輪廓，"靈樞玉在預警。"
    葉臨淵望向窗外，電視塔的尖頂刺破晨霧。三個月前那裏落下的杏花雨，此刻在他眼中化作漫天飄散的骨灰。玉簡碎片在地圖上拚出的紅點，正與塔底的陰影完美重疊。
    "不是秘境。"他擦去銅人眼角的銅鏽，"是牢籠。"
    蘇清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全息投影儀將她的發現投映在兩人之間的空氣中——地圖邊緣有極淡的朱砂印記，隨著日光增強正逐漸顯形。那是個倒置的葫蘆標誌，與太素閣元老們袖口暗紋一模一樣。
    "協會早知道......"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肉，"那些老家夥在等什麽？"
    銅人再次顫動，這次帶動了整個診台的共振。葉臨淵看見祖父留在銅人足底的指紋亮起來，老人臨終的話突然在耳畔炸響："靈樞問心局不過是個開始......"
    晨霧散盡的刹那，靈樞館的玻璃櫥窗將他們的身影折射成無數重剪影。銅人、玉簡與地圖在晨光中構成奇妙的三角，而電視塔的陰影正如時針般緩緩轉向醫館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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