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絨香囊在診室炸開的瞬間，葉臨淵將蘇清荷護在身下。辛辣的藥粉與冰棱蛛網相撞，爆出刺啦作響的青煙。
    "閉氣三十秒！"他按住蘇清荷劇烈起伏的肩膀，自己卻因吸入殘餘屍毒咳出黑血。銅人足三裏穴的青芒正在消退，玻璃窗上的霜紋卻詭異地重組為卦象。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發出警報。"你肺部毛細血管正在纖維化！"她扯開葉臨淵的立領，三枚紫黑色斑點沿著任脈蔓延，"是湘西屍蠱的變種..."
    "用《本草綱目》第三十七卷。"葉臨淵抹去嘴角血跡，從銅人湧泉穴擰出暗格，"祖父的筆記說雄黃合著露水..."話音戛然而止——暗格裏除了藥粉，還躺著半片發黃的絲絹。
    窗外傳來瓦片碎裂聲。
    蘇清荷迅速拉上窗簾，全息儀藍光映出絲絹上密密麻麻的針孔。"這不是普通加密..."她指尖劃過那些排列成星鬥的孔洞，"像某種..."
    "人體經絡圖。"葉臨淵突然將銅人倒置，天突穴對準月光。三百六十個穴位在牆麵投下光斑，與絲絹針孔完美重合。最亮的七個光點組成北鬥，勺柄正指向銅人後頸的風府穴。
    金屬刮擦聲從屋頂逼近。
    葉臨淵拇指按上風府穴的瞬間，銅人內部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十二經絡浮雕突然錯位重組，露出內層刻滿符文的青銅表麵。那些扭曲的文字像活物般蠕動，最終凝結成《黃帝內經·靈樞》的段落。
    "小心！"
    玻璃轟然炸裂。黑影裹著腐臭撲來，葉臨淵旋身甩出三根銀針。刺客的鬥篷被釘在藥櫃上，露出爬滿蠱蟲的腐爛手臂——正是上周失蹤的藥材商王老板。
    "屍傀儡！"蘇清荷抄起艾灸條點燃，"百會、神庭、膻中！"
    葉臨淵的銀針卻停在半空。傀儡太陽穴插著半截金針，針尾刻著葉家標記——這是祖父三年前失蹤時隨身攜帶的鬼門針。
    屍傀儡突然咧嘴一笑："葉老頭的針法...果然在銅人裏..."
    第二具傀儡撞破後窗。腐爛的手指抓向銅人瞬間，診室溫度驟降。牆上的經絡投影突然扭曲，化作持戈武士的剪影。
    "陰兵借道？"蘇清荷驚退半步。
    林九的聲音從陰影裏浮出："看夠戲了？"他黑袍上的彼岸花紋路正在滲血，左手掐著的傀儡頭顱還在齜牙，"黃泉會連屍解仙都敢煉，葉小子你倒是沉得住氣。"
    葉臨淵將銅人轉向林九。北鬥光斑突然暴漲，在林九眉心映出鎖鏈狀紅痕。
    "果然..."林九嗤笑著抹去紅痕，"葉老頭把"鑰匙"藏進銅人了。"他踢開傀儡殘肢，黑袍下露出半截青銅羅盤，"《黃帝內經》的封印每甲子鬆動一次，下次月全食就在..."
    屍傀儡的殘肢突然爆開。蠱蟲組成的黑霧中，浮現出黃泉會主的虛影："林九，你果然背叛了鬼市盟約。"
    "聒噪。"林九的羅盤射出血光，虛影慘叫消散。他轉身時葉臨淵的銀針已抵住他喉結。
    "三年前祖父失蹤那晚，"葉臨淵的針尖凝著霜，"你袖口也有這種彼岸花汁。"
    診室陷入死寂。銅人投射的北鬥光斑正緩緩移向蘇清荷，在她鎖骨處映出模糊的星圖。
    林九突然大笑："有意思！太素閣的首席弟子，身上居然有黃泉會的追魂印..."他黑袍一振消失前，最後半句話混著打更聲飄來，"月全食前帶著銅人去鬼市，否則這丫頭活不過..."
    "胡說八道！"蘇清荷扯開衣領，光斑映照處赫然浮現青色鬼臉。她猛地按住抽搐的右手腕——全息脈診儀顯示她的心率正與銅人內部機括同步。
    葉臨淵擦淨嘴角新滲的血，將絲絹按在銅人天突穴。符文再度蠕動，這次顯出的卻是江城地圖，太素閣總部被朱砂圈出五芒星標記。
    "明天我去太素閣查檔案。"他收起銀針時，銅人足三裏穴突然彈出半截金針——與屍傀儡頭上那根正好能拚成完整的一對。
    蘇清荷盯著針尾刻字突然僵住："這上麵寫的不是葉家...是蘇家？"
    診室角落的陰影裏，林九遺落的彼岸花瓣正無聲化為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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