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
    葉臨淵拽著蘇清荷撲向牆角時，身後傳來冰晶凝結的脆響。醫用高分子膜破裂的瞬間，數十條半透明的絲線從人蛹中激射而出，在空氣中劃出尖銳的嘯聲。
    蘇清荷的後背重重撞在鬼市潮濕的磚牆上，葉臨淵的手臂橫在她頸前，銅人足三裏穴的青芒在黑暗中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那是什麽？"她喘息著問，全息脈診儀在口袋裏發出微弱的紅光。
    "借屍還魂的媒介。"葉臨淵的指尖劃過銅人脊背，十二經絡圖在牆麵投下流動的光影，"林九說得沒錯，黃泉會正在複活古代方士——"
    話音未落，頭頂的月光突然被血色浸染。鬼市懸掛的青銅風鈴同時震顫，發出類似骨笛的淒厲鳴響。
    葉臨淵猛地抬頭。
    天幕之上，兩輪血月正緩緩吞噬原本的月亮，江城的天際線在詭異紅光中扭曲變形。他懷裏的銅人突然劇烈震動，三百六十五個穴位同時迸發青芒。
    "雙星噬月..."蘇清荷的智能手環彈出全息星圖，"《開元占經》記載的至陰之象。"
    "不對。"葉臨淵按住瘋狂旋轉的銅人，"這是人為的陣法！"
    仿佛回應他的判斷，鬼市深處傳來建築坍塌的轟鳴。東南方向的天空亮起刺目火光——那是太素閣總部的方位。
    蘇清荷臉色驟變："他們同時發動了襲擊！"
    銅人突然脫離葉臨淵的掌控，懸浮在空中分解重組。青銅部件碰撞的清脆聲響中，一篇以金絲篆字寫就的經文逐漸成形，標題三個古字讓葉臨淵瞳孔緊縮——
    《刺法論》。
    "《黃帝內經》的失傳篇章..."他的聲音微微發顫，"爺爺說過，這裏麵記載著封印屍解仙的..."
    尖銳的警報聲突然打斷他的話。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彈出紅色警告框，生物監測數據顯示她的心率正以每分鍾二十次的幅度下降。
    "屍毒發作了？"葉臨淵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蘇清荷搖頭，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是遠程激活...實驗室那次的殘留..."
    她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色。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開啟，看見她心脈處盤踞的灰黑色霧氣正如活物般蠕動。
    銅人分解的聲響突然加劇。懸浮的《刺法論》經文開始逐字燃燒，金色灰燼組成新的句子：
    「子時三刻，瘟神醒」
    葉臨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太素閣遇襲需要支援，蘇清荷命在旦夕，而銅人提示的瘟神蘇醒隻剩不到兩小時——三件致命危機同時壓來，就像三根銀針抵住他咽喉。
    "你先去總部。"蘇清荷突然抓住他的衣領，"我能用冷凍艙延緩毒發..."
    "冷凍會破壞經絡循環！"葉臨淵的指甲掐進掌心。醫者的本能與玄醫的責任在腦中撕扯，直到銅人某個部件叮當落地——那是個刻著葉家族徽的微型羅盤。
    羅盤指針直指太素閣方向，但表盤內側卻浮現一行小字：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
    葉臨淵深吸一口氣，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三寸長的銀針從針灸包飛出，懸停在他喉結下方的天突穴。
    "你要幹什麽？"蘇清荷的驚呼被一陣詭異的骨笛聲蓋過。
    "下策中的上策。"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葉臨淵周身騰起淡青色氣旋，"靈龜八法的變式——分神術。"
    劇痛如閃電劈開天靈蓋。他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被硬生生撕成兩半，一份留在原地為蘇清荷施救，另一份隨著銅人分解出的金芒射向太素閣。
    月光在視野中扭曲成漩渦。恍惚間他看見經文灰燼組成更駭人的文字：
    「葉氏先祖，屍解第一」
    劇痛中的分裂感突然被某種古老共鳴取代。銅人完全分解後的部件在空中組成完整的葉家族譜，最上方那個名字讓葉臨淵的血液幾乎凝固——
    葉寒衣，北宋宣和年間太醫令，也是《宋史》記載中唯一成功屍解的道醫。
    "原來如此..."分神前的最後一個完整念頭浮現在腦海，"黃泉會主就是..."
    意識徹底分裂的刹那，他聽見蘇清荷的脈診儀和自己懷裏的羅盤同時發出刺耳警報。兩處視野中，血色月光正將江城的天際線染成相同的暗紅。
    太素閣方向的視野裏，總部大樓已坍塌過半。戴著青銅麵具的黃泉會成員正在庭院中央組裝某種由針灸銅人與現代機械結合的詭異裝置，而葉臨淵分出的那部分意識正不受控製地向裝置飄去。
    "引氣歸元！"
    熟悉的清喝突然炸響。九道銀光從殘垣後射出，精準釘住葉臨淵意識體周圍的九個方位。他轉頭看見林九的黑檀煙杆挑著張燃燒的黃符，煙霧組成八卦陣圖。
    "分神術也敢亂用？"煙杆重重敲在他意識體百會穴，"要不是這枚五帝錢..."
    林九的話戛然而止。他盯著葉臨淵意識體胸口自動浮現的葉家族徽，臉色首次出現波動："你看到《刺法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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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市這邊的實體同樣遭遇劇變。蘇清荷突然掙脫葉臨淵的懷抱，全息脈診儀投射出的數據流在她周身形成防護罩。她染血的指尖在虛空中快速劃動，調出的竟然是葉臨淵從未見過的太素閣機密文件。
    "聽著。"她的聲音因疼痛而斷續，眼神卻異常清明，"總部地下的不是保險庫...是宋代封印瘟神的祭壇..."
    葉臨淵手中的銀針突然彎曲。某種超越五感的聯係讓他同時看到兩處場景的關聯——黃泉會組裝的機械銅人正與太素閣地底的祭壇產生共振，而蘇清荷防護罩上流動的數據，赫然是祭壇封印的現代解碼版。
    "雙向調虎離山。"他喃喃自語，"讓我們疲於奔命時，真正的封印已經..."
    銅人部件突然如暴雨般射向四麵八方。其中三枚帶著刺目金光沒入葉臨淵本體眉心，他眼前頓時浮現出爺爺施術的畫麵——老人用同樣的分神術同時穩固兩處封印，最終因靈力枯竭而消失。
    "原來爺爺當年也麵臨同樣的選擇..."
    蘇清荷的防護罩突然閃爍起來。她跪倒在地，全息數據流中浮現出倒計時：
    005923
    "子時三刻。"她咳著血苦笑，"真準時啊..."
    葉臨淵的本體突然動了。他拾起地上所有銅人部件，毫不猶豫地按進自己周身大穴。青銅入肉的悶響中，他念出《刺法論》開篇第一句：
    "正氣存內，邪不可幹。"
    三百六十五個穴位同時爆發的金光裏，他看見兩個自己同時舉起銀針——本體的針尖對準蘇清荷心脈處的屍毒，分神的針尖對準太素閣地下的祭壇裂縫。
    而血色月光中，某個戴著青銅麵具的高大身影正同時出現在兩處視野的邊際，麵具下露出的半張臉，與葉家族譜上的畫像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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