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人印堂穴滲出的黑血在葉臨淵掌心蜿蜒成卦象，水務係統的警報聲與地下管道傳來的窸窣聲交織成催命的樂章。蘇清荷的納米銀針在指間轉出冷光，全息投影將太素閣地庫的三維結構圖鋪展在潮濕的空氣中。
    "合金管網裏藏著屍蟲。"她劃開投影中的管道截麵，放大畫麵裏蠕動的黑色節肢，"黃泉會主把整個江城做成了培養皿。"
    葉臨淵突然按住她手腕，銅人足三裏穴的青芒暴漲。十二具身著曆代醫官朝服的屍傀從藥架陰影中浮現，領口繡著的"太醫署"三字在黴斑中若隱若現。
    "張仲景的《傷寒論》序篇。"他盯著為首屍傀腰間玉牌上的刻字，銀針在指縫間排成七星陣，"這些不是普通傀儡，是曆代被屍解仙吞噬的——"
    藥罐爆裂聲打斷了他的話。黃泉會主踩著琉璃碎片走來，宋代禦醫的青色官服下擺爬滿蠱蟲，掌心的《黃帝內經》竹簡正滲出墨色黏液。"賢侄啊。"腐朽的聲線裏突然混入葉老爺子的音色，"見到叔父的收藏品可還滿意？"
    蘇清荷的納米針突然刺入自己頸側，生物電流的藍光在皮膚下遊走。"腦電波幹擾。"她將另一根針拍進葉臨淵後頸，"他在用次聲波模仿親人聲線。"
    銅人突然自行分解，二百四十個穴位化作星光懸浮空中。葉臨淵抓住其中三點寒芒，反手釘入地麵——青磚縫隙裏頓時湧出腥臭的黑血，構成縱橫十九道的棋盤紋路。
    "醫道如弈。"他甩開針囊，金針在棋盤天元位顫出龍吟，"請賜教。"
    黃泉會主袖中飛出七枚骨針，釘住銅人分解出的七個星位。屍傀們同時抬手，數百道藥氣從太素閣珍藏的百年藥材中抽離，在空中凝成《本草綱目》的文字暴雨。
    "小心藥毒擬態！"蘇清荷的納米針陣在頭頂結成光網，全息脈診儀瘋狂解析著文字成分，"白芷段裏混著砒霜——當歸字縫藏著斷腸草！"
    葉臨淵踏著藥櫃騰空，銅人星光在足底鋪成鵲橋。當他以銀針挑破"麻黃"二字時，對應的屍傀突然劇烈咳嗽，噴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新的毒方。
    "他們在用醫典對弈。"蘇清荷突然扯開衣領，將三根納米針插入鎖骨處的生物芯片，"給我三十秒破解屍傀的控屍頻率。"
    黃泉會主的骨針突然轉向，五根刺向蘇清荷後心，兩根直取葉臨淵睛明穴。銅人分解出的星光自動聚成盾牌，卻在接觸骨針的瞬間被染黑三顆。
    "針盾被汙染了！"葉臨淵旋身甩出七根金針，針尾紅線在空中結出北鬥陣型。當最後一根針穿透"紫蘇"二字時，對應屍傀的官服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地庫溫度驟降。冰晶順著藥櫃攀爬，黃泉會主腳下的琉璃碎片突然映出無數張扭曲人臉。蘇清荷趁機將納米針陣拍入地麵，電網順著棋盤紋路炸開，將十二具屍傀震得齊齊後退三步。
    "頻率破解完成。"她嘴角滲出血線，"但需要實體媒介傳導..."
    葉臨淵突然扯斷紅線，沾血的北鬥針陣墜入棋盤。銅人星光同時大亮，在屍傀們頭頂投影出《素問》遺篇的立體經絡圖。當黃泉會主驚慌地伸手遮擋時，蘇清荷將整把納米針擲向那些懸浮的文字。
    "現在！"
    銀針與納米針在空中相撞，迸發的電光沿著藥氣軌跡反向侵入屍傀經絡。葉臨淵趁機撲向黃泉會主，銅人最後的核心部件——印堂穴的玉片被他按進對方眉心。
    "借屍還魂八百年..."玉片上的血咒紋路開始倒流，"該物歸原主了。"
    地庫突然陷入死寂。所有屍傀同時僵住，他們官服上的黴斑開始極速擴散。黃泉會主發出非人的尖嘯，宋代禦醫的皮囊像蠟像般融化，露出內裏纏繞著紅線的人蛹本體。
    蘇清荷踉蹌著撿起掉落的竹簡，全息掃描顯示夾層裏藏著微型生物芯片。"難怪他能操控現代管網..."她突然瞪大眼睛，"這芯片有太素閣的防偽編碼！"
    銅人玉片突然自行飛回，帶著從黃泉會主體內抽離的黑色絮狀物。葉臨淵接住的瞬間，二百四十個穴位星光重新聚合，在銅人印堂穴凝成一點赤芒。
    地庫深處傳來磚石塌陷的悶響。林九的黑檀煙杆從裂縫中伸出，煙鍋裏飄出的灰霧組成四個字：
    「瘟神將醒」
    蘇清荷的納米針突然全部失靈，全息投影扭曲成明代瘟疫圖的模樣。她抓住葉臨淵滲血的手腕，發現銅人足三裏穴的青芒正逐漸轉為暗紅。
    "不對..."她擦去銅人表麵的黑血，露出底下被掩蓋的刻字，「景佑三年太醫令葉」的落款正在龜裂，"你祖父的銅人...本來就是封印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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