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解仙的壁畫上，那個符文是《黃帝內經》裏記載的"五運六氣"圖變體。"葉臨淵的手指在銅人足三裏穴的凹槽上摩挲，那裏還殘留著昨夜實驗室裏的屍毒痕跡，"黃泉會主在宋代就——"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他的話。她迅速按下腕表上的緊急通訊鍵，投影屏上跳出的太素閣徽章正在高頻閃爍。"閣老會議提前召開了，"她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蒼白的軌跡，"他們知道了銅人的事。"
    診室窗外，江城的天際線正被暴雨前的鉛灰色雲層吞噬。葉臨淵看見蘇清荷白大褂袖口沾著的蠱蟲體液已經幹涸成詭異的青紫色——那是昨晚他們在廢棄實驗室留下的戰鬥痕跡。銅人在他背包裏微微震動，印堂穴的位置滲出冰涼的觸感，像在預警什麽。
    "現在去聽證會就是自投羅網。"葉臨淵按住她正在收拾醫療器械的手，"太素閣那些老古董巴不得找個理由清除玄醫傳承。"
    蘇清荷甩開他的手，智能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數據流的藍光："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有人證明玄醫不是巫術。"她將全息脈診儀調至公開演示模式，儀器側麵刻著的"科學中醫促進會"字樣在昏暗診室裏格外刺眼。
    太素閣的聽證廳設計得像解剖實驗室。環形座席上十二位評委的白大褂纖塵不染，中央演示台則擺放著最新款的量子共振檢測儀。葉臨淵剛踏入廳內，就聞到空氣裏漂浮著刻意噴灑的消毒水氣味——太素閣慣用的心理威懾手段。
    "根據《傳統醫學淨化條例》第七條，蘇清荷醫師涉嫌違規使用玄學診斷工具。"主席台上的禿頂男人推了推反光的眼鏡，他胸前名牌寫著"現代針灸學會會長馬伯庸"，"特別是昨晚在未經報備的情況下，協助玄醫傳人進入管製區域。"
    蘇清荷站得筆直，全息投影在她周身展開成《黃帝內經》的經絡圖譜："馬會長，我使用的全息脈診技術完全符合——"
    "那這個呢？"馬伯庸突然調出監控畫麵，定格在蘇清荷用儀器掃描銅人的瞬間。畫麵裏銅人足三裏穴迸出的火星被特意放大，在投影屏上炸開成詭異的綠色光斑。
    葉臨淵感覺背包裏的銅人突然變得滾燙。他看見評委席最後排坐著個穿藏青長袍的老者——那是太素閣真正的掌權者周閣老，老人枯瘦的手指正以某種規律敲擊扶手，節奏暗合子午流注針法裏的禁穴順序。
    "既然各位質疑玄醫的診斷技術。"葉臨淵大步走向演示台，銅人在他手中發出清越的嗡鳴，"不如我們做個現場驗證？"
    他故意沒戴醫用手套。當指尖觸碰到量子檢測儀的感應區時，銅人印堂穴的青芒順著他的經絡流入機器。全息屏上的數據流突然扭曲，幻化成江城三維地圖，數百個紅點正在城市各處明滅——那是天眼通看到的邪氣聚集處。
    "望氣術顯示，現場有三位評委正在被離魂症侵蝕。"葉臨淵的聲音在死寂的聽證廳裏格外清晰，"症狀初期表現為後頸發冷，寅時驚醒，以及......"
    周閣老的咳嗽聲打斷了他。老人緩緩起身，袖口滑落露出腕間一串暗紅色的珠子——葉臨淵認得那是用屍解仙秘法煉製的"血太歲"。幾乎同時，馬伯庸和左右兩位評委突然僵直身體，他們的眼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黑霧侵蝕。
    "快封住他們的百會穴！"蘇清荷的尖叫與銅人的震動同時響起。葉臨淵已經甩出三根銀針，針尾纏繞的青芒在空中劃出北鬥七星的軌跡。但第三針即將命中時，周閣老的珠串突然迸出血光，銀針在半空中熔成鐵水。
    離魂症患者發出的嘶吼不像人類。馬伯庸的嘴巴裂到耳根，湧出的黑霧在空中凝成宋代醫官帽的形狀。葉臨淵倒退著撞上演示台，後腰被銅人硌得生疼——那觸感突然讓他想起祖父失蹤前夜，老人用銅人點在他風府穴上的力度。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葉臨淵默念著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間一道暗金色的針痕。這是子午流注針法最後的保命禁術，祖父在他十二歲時種下的"天醫劫"。
    銅人突然自動分解成七十二枚金針，環繞著他組成人體經絡模型。葉臨淵感到天眼通的灼燒感從太陽穴蔓延到瞳孔，視野裏三位評委的魂魄正被某種力量強行扯出體外——那手法與壁畫上屍解仙抽取藥童魂魄的儀式一模一樣。
    "停下！你會燒毀自己的經絡！"蘇清荷從背後抱住他，全息脈診儀強行接入金針陣列。現代儀器與古法針陣碰撞出的電火花中，葉臨淵看見她鏡片上滾動的數據流突然變成了殷商甲骨文的變體。
    黑霧在量子檢測儀的爆炸聲中消散。馬伯庸癱倒在地，另外兩位評委卻已經沒了呼吸——他們的百會穴位置各插著半截血太歲珠子。周閣老不知何時消失了，隻留下座席上一灘腥臭的液體，像融化的屍蠟。
    "公開使用禁術，證據確鑿。"穿著太素閣製服的警衛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胸前的徽章不知何時都染上了血太歲的暗紅，"根據《淨化條例》，玄醫傳人葉臨淵即刻列入清除名單。"
    蘇清荷擋在他麵前，全息儀投影出她作為首席弟子的權限代碼："我要求啟動《神農公約》爭議條款，在仲裁期間——"
    "你已經被停職了，蘇醫師。"警衛隊長冷笑著亮出電子令，上麵蓋著周閣老的生物印章，"鑒於你多次包庇玄醫的行為，太素閣藥典編修委員會決定無限期凍結你的訪問權限。"
    葉臨淵數著銅人金針收回時的震動頻率——這是祖父教的密語，頻率變化顯示外麵至少有二十個黃泉會的藥人埋伏在走廊。他假裝踉蹌撞到蘇清荷身上，將三枚藏著鬼門十三針訣的金針滑進她袖口。
    "去找林九。"他借著咳嗽的掩護低語，"告訴他銅人認出了"太乙神針"的位置。"
    警衛的電磁手銬扣上手腕時，葉臨淵注意到聽證廳的監控探頭全都轉向了錯誤的角度。這個細節讓他嘴角浮起冷笑——太素閣和黃泉會的勾結，終於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暴雨砸在押送車的防彈玻璃上，像無數鬼手在拍打。葉臨淵數著心跳等待時機，他知道銅人印堂穴的青芒會在第七個閃電亮起時達到峰值。而車窗外若隱若現的，是林九那柄標誌性的青銅煙鬥在雨幕中劃出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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