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人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在葉臨淵掌心蜿蜒成河，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投射出的三維經絡圖懸浮在兩人之間，十二正經中足陽明胃經閃爍著不祥的紅光。
    "這不是血。"葉臨淵將沾滿液體的手指在燈下轉動，"是朱砂混著水銀——祖父用這個封印了銅人的記憶。"
    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一串數據流，她突然抓住葉臨淵的手腕："等等，這些液體流動的軌跡..."她的指尖在全息鍵盤上飛速敲擊，脈診儀發出高頻嗡鳴，"它們在模擬江城地下水的流向！"
    診室窗外，暴雨衝刷著玻璃，將霓虹燈光折射成扭曲的色塊。葉臨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與銅人印堂穴的青芒產生共鳴。他看見無數金色絲線從銅人足三裏穴延伸出去，穿透牆壁消失在雨幕中。
    "黃泉會總部。"他聲音沙啞，"就在這些水脈的交匯處。"
    蘇清荷已經拆開脈診儀的外殼，手術刀精準地挑開電路板上的防護層："給我三小時，我能把經絡掃描模塊改造成水脈追蹤器。"她的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搖晃，發梢掃過葉臨淵的手臂，"但我們需要更精確的坐標才能——"
    "直接殺進去。"葉臨淵抓起背包，銅人碰撞發出沉悶聲響，"子時陰氣最盛，正好用鬼門十三針破他們的屍解陣。"
    "你瘋了？"蘇清荷的鏡片瞬間變成警告的紅色，"上次在廢棄實驗室的教訓還不夠？"她舉起改造到一半的儀器，金屬元件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現代科技能讓我們少走二十年彎路。"
    葉臨淵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銅人足三裏的凹槽，那裏還殘留著火星灼燒的痕跡。雨水順著窗縫滲入，在地麵匯成小小的水窪，倒映著兩人對峙的身影。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他忽然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但如果能看清整個棋盤..."
    蘇清荷的睫毛輕輕顫動。她轉身將全息投影調整到最大，江城的三維地圖在空中展開，十二條主水脈如同發光的血管貫穿城市地下。
    "看這裏。"她的指尖點在長江與漢江交匯處，一個微型漩渦正在形成，"傳統風水學稱作"龍吐珠"，實際上是地下水壓差造成的流體力學現象。"鏡片上的數據瀑布般刷新，"黃泉會肯定在利用這個天然能量節點。"
    葉臨淵的瞳孔微微擴大。在天眼通的視野裏，那些水脈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黑點——是屍解仙控製的離魂者。他忽然按住蘇清荷正在焊接電路板的手："加個反饋抑製器，他們的防禦係統會幹擾電磁信號。"
    蘇清荷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覺上揚："你居然懂這個？"
    "祖父的書房有本《電子針灸學》。"葉臨淵從背包取出銀針，輕輕點在投影中的漩渦中心，"子午流注針法講究"逢時開穴"，我們可以把全息掃描同步到——"
    "人體生物鍾節律！"蘇清荷突然站起來，差點碰翻工具盒，"天啊，這就是為什麽銅人會在子時震動！"她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舞動，新的算法模塊如煙花般綻放，"用你的望氣術校準能量讀數，我來構建三維模型。"
    暴雨聲中，兩人的影子在牆上漸漸重疊。銅人印堂穴的青芒有規律地明滅，仿佛在呼吸。
    四小時後，改造完成的"經絡雷達"發出啟動嗡鳴。蘇清荷的指尖在全息屏幕上劃出最後一道軌跡，江城地下的能量流動頓時清晰可見——在"龍吐珠"正下方，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正在脈動。
    "直徑三百米的球形空間。"蘇清荷的聲音因緊張而略微發顫，"建築結構顯示...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人防工程。"
    葉臨淵的銀針在指間翻轉，針尖凝聚著一點寒芒："不對，是宋代沉棺塚的改良版。"他指向黑色球體表麵規律的凹陷，"這些是鎮墓獸的擺放位，被改造成了通風井。"
    儀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投影中心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紅點，正沿著水脈向城市各處擴散。
    "他們在激活所有離魂者！"蘇清荷猛地抓住葉臨淵的手臂，"現在衝過去就是送死！"
    葉臨淵卻笑了。他取出三根金針，分別刺入銅人的百會、印堂和膻中穴："知道為什麽子午流注針法能克製屍解仙嗎？"銅人突然綻放出耀眼光芒，十二經絡如霓虹燈般次第亮起，"因為活人的氣血運行，本身就是最精密的時鍾。"
    蘇清荷的鏡片映出無數數據流。她突然明白了什麽，飛快調整著儀器參數："把你的針法頻率輸入係統...對，就是這樣...天哪！"全息投影驟然變化，黑色球體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裂紋，"我們找到陣法弱點了！"
    暴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月光透過雲層，在積水中投下細碎的光斑。葉臨淵收起銀針，銅人的光芒漸漸隱入體內。
    "醫道如弈。"他輕聲說。
    蘇清荷摘下智能鏡片，第一次用肉眼直視他的眼睛："但這次，我們共同執子。"
    儀器屏幕上的倒計時跳轉到000000，子時已至。江城地底傳來沉悶的震動，仿佛某種沉睡千年的東西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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