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的指尖還停留在太陽穴上，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像一根燒紅的針在顱內攪動。他盯著全息脈診儀投射出的地下水脈圖，藍綠交織的經絡狀管道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你確定是這裏？"他壓低聲音，手指劃過投影中三脈交匯的節點，"江城汙水處理廠的地下二層？"
    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數據流，她調整著耳麥位置："生物電極的電磁特征不會錯。但你要小心，那裏的輻射值足夠讓普通人昏迷。"她的聲音突然停頓，"等等，你背包裏的銅人...在震動？"
    銅人足三裏的凹槽突然迸出火星，葉臨淵猛地按住蘇清荷的手腕："有人觸動了祖父留下的禁製。"背包裏的震顫越來越劇烈，銅質表麵滲出細密水珠——不是汗，是帶著鐵鏽味的暗紅色液體。
    "現在去聽證會就是自投羅網。"蘇清荷突然扯下耳麥，全息投影隨著她的動作扭曲變形，"太素閣的人正在搜查我的公寓，他們發現了改造過的脈診儀。"
    地下通道的黴味突然變得刺鼻。葉臨淵摸出三根銀針夾在指間，針尖在黑暗中泛著青芒："水務係統恢複正常了？"他故意提高音量，同時用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巽卦符號。
    "屍解仙的壁畫上，那個符文是《黃帝內經》裏記載的"五運六氣"..."蘇清荷會意地接話，手指卻在平板上快速滑動。全息圖突然切換成實時監控畫麵：十二個紅點正沿著水脈管道移動，每個紅點都對應著生命體征異常的波動。
    銅人在背包裏突然發燙，葉臨淵借著彎腰的動作掩飾顫抖。他看見監控畫麵邊緣閃過半張蒼白的臉——是聽證會上突發離魂症的張教授，此刻他的瞳孔泛著不正常的朱砂色。
    "三位評委的腦電波都呈現δ波異常。"蘇清荷的聲音繃得像拉緊的琴弦，"他們被當成了活體信標。"
    葉臨淵的虎口被反震得發麻。他剛用銀針封住自己的勞宮穴，就聽見頭頂管道傳來窸窣聲——不是老鼠，是無數節肢動物爬行的密集響動。銅人印堂穴的青芒在黑暗中劃出警示的軌跡。
    "是屍蠱。"他猛地拽著蘇清荷退到牆角，"但經絡走向被改良過..."話音未落，第一波黑潮已從通風口湧出。這些蠱蟲有著金屬光澤的甲殼，腹部卻蠕動著類似人體經絡的熒光紋路。
    蘇清荷的儀器發出尖銳警報，全息投影在空中拚出殘缺的《黃帝內經》篇章。她突然抓住葉臨淵的手腕："等等！它們的足三裏穴有電磁共振點！"
    葉臨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天眼通在此刻不受控製地發動，他看見每隻蠱蟲體內都流動著針狀的藍光——正是祖父太乙神針的手法，但針具換成了微型生物電極。
    "子午流注？"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數據流，"但現代針灸學證明..."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葉臨淵已經將三根銀針射入通風口。針尖在觸及蠱蟲群的瞬間爆出青白色電光，蟲潮頓時如遭雷擊般僵直墜落。
    銅人足三裏的火星突然連成火線。葉臨淵感覺有冰冷的手指劃過他後頸——不是實體，是記憶中的觸感。祖父的聲音混著銅人震動傳來："...針走奇經，氣貫八脈..."
    "有人篡改了銅人的經絡記錄。"林九的影子從藥櫃後轉出，煙鬥在黑暗中明滅："因為真正的太乙神針需要活人做引。"
    地下實驗室的黴味混著福爾馬林氣息撲麵而來。葉臨淵踩碎一隻仍在抽搐的蠱蟲，粘液濺在他鞋麵上竟腐蝕出經絡狀的焦痕。蘇清荷的全息儀突然投射出三維經絡圖，十二正經中足陽明胃經正在詭異地逆向流動。
    "不是篡改。"葉臨淵從銅人足三裏穴摳出一粒朱砂，在指尖撚成粉末，"是寄生。"朱砂碎末在空中組成殘缺的星圖，與蠱蟲腹部的熒光紋路完美重合。
    診室窗外，暴雨終於傾盆而下。葉臨淵看著監控畫麵裏十二個紅點已經包圍了汙水處理廠，每個紅點的生命體征都顯示著同頻共振。銅人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在他掌心蜿蜒成河，他突然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勞宮穴。
    "這不是血。"蘇清荷突然說。她的全息儀正在分析液體成分，投影顯示出螺旋狀的dna鏈，"是藥引...黃泉會用離魂症患者的腦脊液培養的活體培養基。"
    葉臨淵的虎口仍在隱隱發麻。他望向暴雨中模糊的霓虹燈光，想起聽證會上張教授倒下前最後的耳語："...子時...水龍脈..."
    銅人印堂穴突然迸出青芒，葉臨淵的太陽穴隨之突突跳動。天眼通的視野裏，整個江城的地下管網正在發光——不是現代城市的管線，是完美複刻人體十二正經的古老水脈。而在三脈交匯處，十二個紅點組成的陣法中央，懸浮著一枚熟悉的青銅針具。
    "找到太乙神針了。"葉臨淵擦掉鼻血，發現蘇清荷的智能鏡片已經蒙上水霧，"但針眼裏穿著什麽東西..."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因為銅人此刻劇烈震動起來，震幅與三百米外地下實驗室的某個頻率完全同步。
    暴雨衝刷著玻璃，將霓虹燈光折射成扭曲的色塊。蘇清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那個頻率...是活人的腦電波！"她的平板顯示著從全息儀導出的數據，α波與θ波以精確的0.618黃金比例交替閃爍。
    葉臨淵的指尖觸到銅人滲出的"血"，突然看見幻象：十年前鬼市藥案的夜晚，祖父顫抖的手將太乙神針刺入自己百會穴的瞬間——不是治療，是將某種東西封印進針具。
    "是屍厥。"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診室窗外，鉛灰色雲層中隱約傳來雷聲，節奏與銅人的震動頻率逐漸同步。
    蘇清荷的儀器突然投射出《黃帝內經》的禁術篇，殘缺的文字在雨中浮動："...故聖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每個字跡都在滲血般的朱砂色。
    葉臨淵猛地按住太陽穴。天眼通不受控製地穿透層層地殼，他看到三百米下的實驗室裏，十二具離魂症患者的身體正以針灸銅人的姿勢圍成圓圈，而中央懸浮的太乙神針上，纏繞著祖父的一縷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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