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的指尖還停留在太陽穴上，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像一根燒紅的鐵絲從眼球直插後腦。診室的白熾燈在視野裏炸開成刺目的光斑，他不得不閉上左眼，卻發現右眼視網膜上殘留著蘇清荷肋骨的陰影——那幾根蒼白的弧形線條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你臉色比停屍房的屍體還難看。"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一串數據流，她突然抓住葉臨淵的手腕，"鬆果體鈣化程度又加重了。"
    銅人在背包裏突然發燙，葉臨淵借著彎腰的動作掩飾顫抖。檀木診台表麵凝結的水珠正沿著他剛才畫出的子午流注圖蜿蜒流淌，那些交錯的水痕突然讓他想起地下水脈裏漂浮的生物電極。
    "三位評委的腦電波都呈現δ波異常。"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投射出三維經絡圖，十二正經中足陽明胃經正在詭異地逆向流動，"和那些離魂症患者完全一致。"
    葉臨淵俯身查看病床上白發蒼蒼的老教授，天眼通不受控製地再度啟動。老者百會穴的微型針孔在視野裏放大成幽深的隧道，他看到黃泉會主的朱砂符咒正在腦溝回裏蠕動如赤蛇。
    "是屍厥。"他猛地直起身，銅人足三裏的凹槽突然迸出火星，"《黃帝內經》裏記載的"形神相離"......"
    診室窗外，暴雨衝刷著玻璃，將霓虹燈光折射成扭曲的色塊。銅人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在葉臨淵掌心蜿蜒成河，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才勉強壓住嘔吐感。
    "這不是血。"蘇清荷的儀器發出尖銳警報，全息投影在空中拚出殘缺的《黃帝內經》篇章，"是混合了屍解仙朱砂的經外奇穴刺激液。"
    林九的影子從藥櫃後轉出，煙鬥在黑暗中明滅："因為真正的太乙神針需要活人經絡作為載體。"他彈開鎏金煙盒，三粒青灰色藥丸在絨布上滾動，"鬼市秘藥"清明散"，能暫時阻斷天眼通對鬆果體的侵蝕。"
    地下實驗室的黴味混著福爾馬林氣息撲麵而來。葉臨淵看著藥丸表麵細密的龜裂紋，突然意識到那紋路與銅人印堂穴的裂痕如出一轍。
    "代價是什麽？"
    "葉家風水推拿術的足太陽膀胱經解法。"林九的煙鬥指向銅人背部，那裏有十二個新出現的凹點，"你祖父當年在鬼市藥案用的手法。"
    銅人印堂穴突然迸出青芒，葉臨淵的太陽穴隨之突突跳動。視網膜上浮現出祖父施針的畫麵——太乙神針在刺入患者風池穴的瞬間，針尾突然纏繞上猩紅的絲狀物。
    "有人篡改了銅人的經絡記錄。"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數據流，她調整著耳麥位置，"生物電極的脈衝頻率正在幹擾水脈磁場。"
    葉臨淵將背包裏的銅人調整到子午流注方位，銅人經絡立刻浮現出與江城電網重疊的亮線。"他們用現代科技重現了屍解仙術。"他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但違背了"氣血陰陽"的基本......"
    水務係統突然恢複正常的嗡鳴打斷了他的話。銅人足三裏的凹槽迸出的火星濺在手背上，灼燒感讓他猛地縮回手指。恍惚間看到林九的煙鬥灰燼裏，有個與黃泉會主袖扣相同的卍字符一閃而逝。
    "屍解仙的壁畫上，那個符文是《黃帝內經》裏記載的"五運六氣"......"葉臨淵突然頓住，天眼通不受控製地穿透地板——樓下急診室正推進三個新的離魂症患者，他們後頸都插著微型生物電極。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他的話。診室窗外，江城的天際線正被暴雨前的鉛灰色雲層吞噬。
    "現在去聽證會就是自投羅網。"她拽住葉臨淵的袖口，觸感冰涼如屍檢台上的金屬器械，"鬆果體鈣化超過40就會不可逆。"
    銅人突然在背包裏發出鍾鳴般的共振。葉臨淵摸到檀木台麵下祖父刻的星宿圖，指尖傳來的刺痛讓他想起七歲那年，老爺子用銀針在他百會穴畫出的北鬥軌跡。
    "醫道如弈。"他咽下喉間的血腥氣，將清明散壓在舌下，"落子無悔。"
    林九的煙鬥灰簌簌落在銅人頭頂的鹵門穴上，組成殘缺的二十八宿圖。葉臨淵看著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在角宿位置，突然明白祖父失蹤前夜為何要燒掉所有足太陽膀胱經的筆記。
    窗外雨幕中，某個生物電極的脈衝頻率正與銅人產生共鳴。葉臨淵的視網膜上，蘇清荷的肋骨陰影漸漸被青銅色經絡覆蓋——那是《靈樞》禁術篇記載的"視肉見骨"終極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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