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能行？"蘇清荷的手指在全息脈診儀上懸停，藍色數據流映照著她緊蹙的眉頭。診室角落裏，林九帶來的青銅香爐正吐出縷縷青煙，將消毒水味染成苦澀的安息香。
    葉臨淵沒有立即回答。他的指尖正按在患者太陽穴上，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讓視野裏的經絡網絡時隱時現。這位西裝革履的投行高管此刻躺在簡易診床上，皮膚下蠕動的黑氣正沿著任脈逆流而上——現代醫學檢查報告上隻會顯示"原因不明的神經官能症"。
    "百會穴有朱砂殘留。"他忽然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和黃泉會的手法如出一轍，但這次他們改良了......"
    銅人在背包裏突然發燙。葉臨淵借著調整針具的動作掩飾顫抖，三天前地下水道的激戰讓天眼通的後遺症愈發嚴重。現在他看蘇清荷時，偶爾會透過她白皙的臉龐看見顱骨內側鈣化的鬆果體。
    "體溫38.2c，血壓異常波動。"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一串紅色警報，"等等，他的十二經別出現交叉現象！"她猛地抓住葉臨淵的手腕，"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經絡模型。"
    診室窗外，暴雨衝刷著玻璃，將霓虹廣告牌折射成扭曲的色塊。林九的影子從藥櫃後轉出，煙鬥在黑暗中明滅："子時三刻了，鬼市的"陰陽倒錯"要開始了。"
    葉臨淵突然扯開患者襯衫。蒼白的胸膛上，暗紅色的經絡紋路正組成《黃帝內經》記載的"屍厥"圖譜，但所有穴位位置都與標準經絡圖相差三寸。他抓起銅人按在患者膻中穴，青銅表麵的經絡刻痕竟與皮膚下的黑氣產生共鳴。
    "不是改良。"銅人足三裏穴迸出的火星濺在他手背上，"他們在用生物電極改寫人體經絡！"
    蘇清荷的全息儀突然投射出三維圖像，十二正經中本該屬陰的足少陰腎經正泛著詭異的陽脈紅光。她快速滑動數據麵板："根據量子糾纏原理，如果黃泉會真的操控了水脈磁場......"
    "先救人。"葉臨淵抽出三根銀針，針尾纏繞的艾絨在空氣中劃出焦痕。天眼通視野裏，患者百會穴的朱砂正像微型電極般釋放脈衝。他想起祖父針灸銅人裏滲出的暗紅色液體——那場失敗的太乙神針手術恐怕也是同樣原理。
    第一針落在偏移的"假百會穴"時，整個診室的燈光突然頻閃。患者猛地弓起身子，喉嚨裏擠出非人的尖嘯。葉臨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野裏浮現出祖父當年施針的畫麵——同樣的角度，同樣的顫針手法，隻是銅人經絡此刻正指引他刺向完全不同的穴位。
    "血壓驟降！"蘇清荷的鏡片警報聲刺破耳鳴，"你確定這不是在加速......"
    "醫道如弈。"葉臨淵的針尖精準停在假穴上半分，銅人突然自動旋轉到子午流注方位，"落子無悔。"
    第二針帶著艾灸的熱度刺入時，患者皮膚下的黑氣突然凝成《靈樞》記載的禁術符文。林九的煙鬥啪地掉在地上，香爐青煙扭曲成屍解仙壁畫上的咒文形狀。葉臨淵感到天眼通的灼燒感驟然加劇，但這次他看清了——那些看似雜亂的經絡變異，實則是按照江城地下水流向重新排列的活體陣法。
    "蘇小姐！"他突然厲喝，"用你的經絡雷達掃描膻中穴往下一寸！"
    全息圖像應聲切換，水麵般的波紋中浮現出與銅人完全吻合的經絡節點。蘇清荷倒吸冷氣："這...這是人為製造的經外奇穴？"
    診室玻璃突然爆裂，風雨裹著腐爛氣息湧入。葉臨淵的第三針在雷鳴中刺下，銅人十二經絡同時亮起青光。患者胸膛上的黑氣如退潮般收縮，最終在改良版鬼門十三針的引導下，從口中吐出一團纏繞生物電極絲的朱砂。
    "咳咳...我這是？"投行高管茫然睜眼時，蘇清荷正用鑷子夾起那團仍在蠕動的電極絲。她的全息儀自動對焦，顯示出與太素閣數據庫裏完全不同的分子結構。
    林九拾起煙鬥，突然用煙杆指向窗外："看。"
    暴雨暫歇的夜空中，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江城金融區，此刻有七棟大樓詭異地陷入黑暗，排列成北鬥七星形狀。葉臨淵摸向仍在發燙的銅人，發現其背部的"靈樞"二字正滲出細密血珠。
    "不是治療。"他擦去血珠，指腹沾上熟悉的暗紅色，"黃泉會在用活人做經絡重繪實驗。"銅人印堂穴突然迸發的青芒中，隱約可見祖父當年施針時背後也有同樣的七星暗影。
    蘇清荷突然關閉所有電子設備。"太素閣的監控衛星三分鍾後經過。"她扯下智能鏡片，從白大褂口袋掏出紙質筆記本，"但葉醫生，你剛才創造的經外奇穴數據......"
    話未說完，她的手腕已被葉臨淵扣住。天眼通尚未消退的視野裏，蘇清荷的筆記上那些看似雜亂的數據，正自動組合成與銅人背部血珠相同的秘文圖案。兩人同時僵住——這分明是葉家獨有的風水推拿術加密法。
    香爐青煙突然垂直上升，林九的聲音像從井底傳來："子時過了。"
    患者熟睡的鼾聲中，葉臨淵緩緩鬆開手。銅人足三裏穴殘留的朱砂粉末，此刻正與蘇清荷筆記上的某個數據節點產生共振。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將七星暗影染成淡紅色，宛如未幹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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