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解非仙，瘟神即醒。"
    銅人裂開的縫隙間，這八個血字在玉簡上詭異地流動著。葉臨淵的手指剛觸到玉簡邊緣，那些字跡就像活物般纏繞上他的指尖。他猛地縮回手，發現指腹已泛起青黑色。
    "別碰！"林九的煙鬥"啪"地打在他手腕上，"這是用守宮血寫的《靈樞》禁術篇，活人沾了會經脈逆行。"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投射出紅色警告框："檢測到朊病毒變體！"她一把拽過葉臨淵的手，智能鏡片後的瞳孔急劇收縮："納米級的朊病毒載體......它們在模仿經絡走向！"
    銅人足三裏的凹槽突然迸出火星，葉臨淵太陽穴突突跳動起來。天眼通不受控製地開啟，他看見自己手臂上浮現出與玉簡血字完全吻合的經絡異變軌跡。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他咬牙捏碎腰間藥囊，清明散的藥粉灑在手臂上，青黑色紋路頓時如退潮般消散，"林叔，我爺爺到底在黃泉會哪個方位？"
    林九的煙鬥在銅人裂痕處磕了磕，煙灰落成北鬥七星的形狀："子時三刻，水脈倒灌處。"他瞥了眼蘇清荷的現代儀器，意味深長地補充："也就是你們檢測到的江城地下三號線與長江暗流交匯點。"
    暴雨砸在診所鐵皮屋頂上的聲音突然變得密集。葉臨淵發現銅人裂痕裏滲出的暗紅液體，正沿著北鬥七星圖案的勺柄方向流淌。他忽然想起祖父失蹤那晚，江城也下著這樣的暴雨。
    "需要經絡緩衝係統。"蘇清荷已經拆開全息脈診儀，手指在裸露的電路板上快速調整，"子午流注針法逆向操作時，我可以讓納米機器人暫時替代受損的奇經八脈。"
    葉臨淵按住她顫抖的手腕："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氣血逆衝的痛感會直接作用在你的中樞神經。"
    "比不過聽證會上被千夫所指的痛。"她摘下智能鏡片，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我父親就是太素閣派去調查鬼市藥案的第一個犧牲品。"
    銅人突然發出鍾鳴般的嗡響，十二經絡凹槽全部滲出暗紅液體。葉臨淵的天眼通被動觸發，他看到液體中浮現出祖父被鎖在某種生物電極矩陣裏的畫麵——老人周身大穴都插著改良版的黑針。
    "走！"他抓起背包將銅人囫圇塞入，玉簡上的血字突然暴漲，在診所白牆上投出巨大的"瘟"字。林九的煙鬥"啪嗒"掉在地上，煙絲散成詭異的蜈蚣形狀。
    暴雨中的江城地鐵口像一張漆黑的嘴。葉臨淵的登山杖敲擊著地麵，杖尖包裹的艾絨在潮濕空氣裏散發苦香。蘇清荷跟在他身後三步遠，改造過的全息脈診儀正在她掌心投射出地下水脈的三維模型。
    "就是這裏。"她突然停住腳步，模型上代表長江暗流的藍色光帶與地鐵隧道的紅線呈九十度相交，"但生物電場讀數超標了300，活人進去會心髒驟停。"
    葉臨淵從懷中取出針灸銅人，銅人在暴雨中竟自動調整到子午流注方位。他盯著銅人足三裏穴上新出現的黑點："不用進去，他們已經出來了。"
    地下水脈的轟鳴聲中，十二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從地鐵口魚貫而出。他們走路的姿勢完全同步，白大褂下露出生物電極的金屬反光。為首的正是失蹤三年的葉老爺子——老人眼眶裏嵌著兩顆會轉動的磁石，太陽穴上插著與銅人穴位完全對應的黑針。
    "電子屍解術的完成體。"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數據流，"他們把活人改造成了生物電極......"
    葉臨淵的登山杖深深插入積水，杖頭艾絨"嗤"地燃起青火。天眼通讓他看清祖父體內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摻雜納米屍毒的導電凝膠。老人抬起的手掌心裏，浮現出與玉簡上一模一樣的"瘟"字血紋。
    "清荷，緩衝係統能堅持多久？"
    "理論值六分鍾。"她將改裝儀器貼在葉臨淵後頸，冰涼金屬貼上皮膚的瞬間，他看見無數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銀色經絡在自己體表一閃而逝，"實際可能更短。"
    "夠下完一局快棋了。"葉臨淵抽出九根銀針，針尾係著的紅線在暴雨中紋絲不動，"醫道如弈，落子無悔。"
    當第一根針紮入自己百會穴時，葉臨淵聽見了祖父的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響在經絡裏："跑......"這個三十年前就該說出的警告，此刻正通過生物電極逆向傳入他的神經係統。
    蘇清荷的尖叫聲與全息脈診儀的警報混在一起。葉臨淵在劇痛中看清真相：祖父當年並非失手，而是故意讓太乙神針反噬，用自己身體為容器封印了屍毒。現在黃泉會正利用子午流注的時辰規律，試圖把這具"活體封印"改造成釋放瘟神的鑰匙。
    第二針逆紮入膻中穴時，十二個白大褂同時抽搐起來。葉老爺子眼眶裏的磁石"哢哢"轉動，突然對準蘇清荷的全息投影。投影中的水脈模型立刻扭曲成屍蠱形狀，她手中的儀器"劈啪"炸出電火花。
    "就是現在！"葉臨淵將剩餘七針同時刺入自己奇經八脈。子午流注的逆向操作引發氣血倒灌，他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北鬥七星。銅人從背包中自行跳出，裂痕處迸發的青光與血星精準對接。
    葉老爺子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他太陽穴的黑針一根接一根崩出，每出一針，就有一個白大褂像斷線木偶般倒下。當最後一根黑針從印堂穴激射而出時，老人眼眶中的磁石"砰"地炸成粉末。
    "爺爺！"葉臨淵撲過去接住倒下的軀體，卻發現老人皮膚下無數納米屍毒正順著接觸點湧向自己。蘇清荷的經絡緩衝係統發出刺耳警報，投影顯示兩人正在被整合進同一個生物電路。
    地鐵口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葉臨淵的天眼通穿透雨幕，看見百米深的地下，某種由無數生物電極組成的巨大矩陣正在啟動。矩陣中央懸浮的青銅鼎上，"瘟"字血紋亮得刺目。
    銅人突然自行躍起，重重砸在葉臨淵天靈蓋上。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聽見祖父的聲音混著電子雜音："......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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