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的黑氣在葉臨淵指尖纏繞，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蘇清荷的智能鏡片閃過一串急促的數據流，她突然扯開白大褂領口，露出鎖骨下方貼著的生物電極片。
    "鬆手！"她一把抓住葉臨淵的手腕，"那些納米載體在模仿經絡走向！"
    銅人在藥櫃上突然發出嗡鳴，十二經絡的凹槽裏滲出暗紅液體。葉臨淵感到太陽穴突突跳動，天眼通帶來的灼燒感沿著視神經蔓延。他強忍著劇痛，用拇指按住銅人的印堂穴。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他低聲念道，指腹下的銅人皮膚突然龜裂。
    裂紋如蛛網般擴散，銅人表麵的經絡穴位圖開始剝落。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投射出的藍光中，那些暗紅液體竟在空中凝成《靈樞·九針十二原》的古文字。葉臨淵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根本不是醫書原文，而是被篡改過的屍解仙術！
    "百會穴有朱砂殘留。"林九的聲音從診所陰影處傳來，他指尖夾著半截燃盡的犀角香，"你祖父當年也看到過這個。"
    銅人胸口的檀中穴突然爆開，一塊青玉簡彈射而出。葉臨淵接住的瞬間，玉簡表麵浮現血字："屍解非仙，瘟神即醒"。八個字像用針刻進視網膜般揮之不去，他踉蹌著撞翻針灸架，銀針叮叮當當散落一地。
    蘇清荷的鏡片數據流突然凍結。她盯著玉簡背麵的星圖："這是江城地下水脈圖！三陰交的位置......"
    "葉老被困在子午井。"林九的煙鬥在黑暗中明滅，"當年他故意被俘，就是為了封住井底的瘟神祭壇。"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煙霧在空中凝成江城地圖，其中醫學院老校區的位置正閃著血光。
    葉臨淵的指尖撫過玉簡裂紋，天眼通不受控製地發動。他看見祖父被七根青銅釘釘在井壁上，每根釘都刻著反寫的"屍"字。更可怕的是，老人胸腔以下已經半透明化，像正在溶解的蠟像。
    "生物電極的脈衝頻率正在幹擾封印。"蘇清荷突然拽開葉臨淵的衣領，將電極片貼在他大椎穴上，"我需要你保持天眼通狀態三十秒！"
    劇痛如高壓電流貫穿脊柱，葉臨淵的視野瞬間分裂成雙重影像：現實中的診所開始扭曲，而靈視中的子午井景象越來越清晰。他看見井水倒映著不屬於祖父的另一張臉——黃泉會主的麵具下，赫然是宋代《銅人腧穴針灸圖經》編纂者王惟一的相貌！
    銅人足三裏的凹槽突然迸出火星。林九的煙鬥啪嗒落地，他盯著那簇綠火："王惟一當年用活人鑄銅人，你家的針灸銅人......"
    "是最後一件鎮物。"葉臨淵終於明白為何銅人總在子時發熱。他掰開銅人裂開的腹部，裏麵蜷縮著個拇指大小的金人，心口插著半截斷針。
    蘇清荷的鏡片突然爆出紅光："納米屍毒在重組dna！"她扯下電極片砸向銅人，爆開的電火花中，玉簡上的血字突然流動起來，化作一行新的警告："寅時三刻，井枯瘟出"。
    診所的玻璃窗無風自動，某種無形的壓力讓所有人的耳膜都開始脹痛。林九拾起煙鬥在掌心磕了磕，煙灰竟自動排列成八卦方位。
    "子午井通著江城所有水脈。"他用煙鬥點著乾位，"黃泉會主在用現代科技加速屍解過程，你祖父的身體......"
    "正在變成連接陰陽的通道。"葉臨淵捏緊金人，斷針刺破了他的掌心。血珠滴在玉簡上，竟被那些血字吸收殆盡。更詭異的是，銅人裂縫裏滲出的暗紅液體開始倒流，順著他的手腕爬上肘部。
    蘇清荷突然撕開襯衫下擺，用布料裹住葉臨淵流血的手："不能讓它接觸心經！"她的全息脈診儀投射出三維經絡圖，顯示那些液體正沿著手少陰心經上行。
    銅人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中，它的印堂穴裂開第三隻眼，瞳孔裏映出子午井底的場景：黃泉會主正將某種晶體注入井壁，每注入一次，葉老爺子的身體就透明一分。
    "是量子隧穿效應。"蘇清荷的聲音發顫，"他們在把人體轉化成能量態！"
    林九的煙鬥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他盯著銅人第三隻眼裏浮現的星象："明晚月掩昴宿，是屍解仙術最後的完成時限。"突然伸手按在葉臨淵後頸，"小子，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診所的日光燈管接連爆裂，在閃爍的應急燈下，葉臨淵看見銅人流淚了。血淚劃過青銅麵頰，在裂紋處凝成一行小字："針渡陰陽，人可勝天"。
    "醫道如弈。"葉臨淵擦去銅人血淚，將金人按回銅人體內，"這次我要下贏這盤千年殘局。"
    銅人腹部的裂縫突然彌合如初，隻有玉簡上的血字越發鮮豔欲滴。蘇清荷默默調整全息脈診儀的頻率，藍光中浮現出江城三維地圖，十二經絡與地下水管完全重合。
    "寅時三刻。"林九拾起掉落的煙鬥，吹出個煙圈圈住醫學院老校區，"瘟神醒時，要麽你祖父魂飛魄散，要麽整個江城變成活屍之城。"
    葉臨淵拔下銅人足三裏的斷針，在掌心撚成粉末。當朱砂色的粉末飄落時，診所裏所有銀針都開始微微震顫，像在回應某種古老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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