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黴味還黏在鼻腔裏，葉臨淵的指尖懸在藥人留下的暗號上方三寸。那歪斜的"卍"字符號被血痂覆蓋，像極了祖父書房裏那本《黃帝內經》扉頁的朱砂印。
    "這不是佛教符號。"銅人在他腰間突然發燙，"是逆轉的玄門鎮煞印。"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發出蜂鳴，鏡片上閃過太素閣內部通訊的紅色標記。她猛地抓住葉臨淵的手腕："閣老會提前召開了，他們正在投票表決——"
    話音未落，通道頂部的老式通風口突然炸開，數十隻陰陽雙生蠱如黑霧般湧出。葉臨淵反手甩出三根銀針，針尖在空氣中劃出淡金色的氣痕，將最先撲來的蠱蟲釘在牆上。
    "走！"他拽著蘇清荷衝向消防通道，銅人在奔跑中不斷撞擊他的髖骨，"你提交的那些證據..."
    "已經不重要了。"蘇清荷的鏡片上數據流瘋狂滾動，"他們在倒打一耙。"
    太素閣議事廳的青銅門在身後重重閉合時，葉臨淵才看清十二位閣老圍坐的紫檀木案上，赫然擺著三具針灸銅人。最中央那具通體漆黑，天靈蓋處嵌著塊血玉——正是黃泉會主上次現身時佩戴的墜子紋樣。
    "蘇首席來得正好。"首座的白須老者敲了敲玉磬，"關於你指控本閣與黃泉會勾結的調查已有結論。"他枯瘦的手指劃過全息投影，畫麵裏赫然是葉臨淵在鬼市用銅人鎮壓屍變的場景。
    蘇清荷的指甲掐進掌心："視頻經過剪輯！當時明明是——"
    "玄醫惑眾，證據確鑿。"右側的胖閣老突然拍案而起，"自今日起，太素閣全麵廢止玄醫體係，所有相關器具即刻收繳！"
    議事廳四角的安保人員同時亮出特製磁力箱，葉臨淵腰間的銅人突然劇烈震顫。他按住銅人湧泉穴位置，感受到祖父留下的禁製正在鬆動："諸位可知，你們要收繳的不僅是器物，更是鎮壓江城陰氣的最後防線？"
    "荒唐！"白須老者冷笑，"現代醫學早已證明所謂"陰氣"不過是微生物......"
    話音戛然而止。
    大廳東南角的青銅鶴燈突然傾倒，燈油在地麵燃起幽綠色的火。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視野裏十二位閣老頭頂的氣象竟有七人纏繞著黑紅交錯的病氣——正是被陰陽蠱寄生的征兆。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他解下銅人往地上一頓，十三根銀針從銅人穴位激射而出，在空氣裏布成九宮飛星陣，"今日便讓諸位親眼見證，何為玄醫之道。"
    第一針紮入地麵時，最近處的胖閣老突然口吐白沫。他肥厚的脖頸下鼓起遊走的包塊，蘇清荷的脈診儀立刻捕捉到異常生物電："皮下有東西在模仿人體經絡！"
    葉臨淵旋身甩出第二針，銀針穿過綠火釘入胖閣老人中穴。針尾震顫的瞬間，一隻拳頭大的雙生蠱從對方鼻孔鑽出，甲殼上布滿《黃帝內經》記載的經絡紋路。
    "布針！"他低喝一聲，銅人自動分解成七十二個零件懸浮空中。蘇清荷突然摘下脈診儀拋向半空，全息投影與飛旋的銅人部件完美重合，在議事廳頂部投射出放大的經絡立體圖。
    第三針破空時帶著龍吟般的嘯響，精準刺入白須老者的膻中穴。老人道袍下頓時竄出數十條血線，這些紅線在空中扭曲成《靈樞》記載的"邪祟入絡"病理模型。葉臨淵趁機並指為劍，以氣禦針連點老者任脈七穴，每落一指就有蠱蟲從七竅爆出。
    "不可能......"年輕閣老癱坐在太師椅上，"全息儀怎麽會記錄到......"
    蘇清荷接住落下的脈診儀，鏡片上清晰顯示著銀針軌跡裏流動的金色能量："頻率0.618赫茲，與黃泉會主體波完全一致。"她突然轉向首座，"周閣老，三年前您主持銷毀的《禁術錄》，為什麽會出現蠱蟲培養法？"
    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葉臨淵的銅人突然組合成三尺金針，帶著破風聲刺入老者眉心——卻在皮膚前毫厘處驟停。針尖懸停處，一滴黑血滲出，血珠裏蜷縮著半透明的蠱蟲幼蟲。
    "屍解仙的命門精元。"葉臨淵收回銅人，"現在諸位還堅持廢玄計劃嗎？"
    議事廳死寂中，青銅門突然被巨力撞開。林九的身影逆光而立，他手中的青銅羅盤正瘋狂旋轉："鬼市提前開市了，黃泉會正在搬運......"話音突然中斷，他的目光死死鎖住白須老者脖頸——那裏浮現出與銅人精血相同的暗紋。
    葉臨淵的銅人突然發出鍾鳴般的震響，七十二個穴位同時亮起紅光。蘇清荷的脈診儀自動播放起三年前的加密錄音："......實驗體對葉氏針法產生排異反應，建議改用屍解仙術......"錄音裏的聲音，分明是此刻端坐首座的周閣老。
    "醫道如弈。"葉臨淵擦去銅人上的黑血，"但這局棋，該換棋盤了。"
    銅人落地的悶響裏，太素閣百年未動的穹頂星圖突然開始運轉，二十八宿的銅釘接連亮起。蘇清荷看著全息儀最後定格的數據圖譜——那上麵金色氣脈與黑色病氣的交織形態，恰似陰陽雙生蠱振翅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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