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織的蠱蟲在銅人表麵炸開細密的火花，葉臨淵的指尖還殘留著陰陽雙生蠱爬過的冰涼觸感。那些本該滅絕的蟲豸此刻正以銅人為中心，在地板上排出詭異的太極圖案。
    "它們認得這個。"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發出蜂鳴，鏡片上反射著蠱蟲腹部的磷光，"銅人內部有東西在共鳴。"
    葉臨淵突然按住左胸，望氣術不受控製地啟動。視野裏蠱蟲化作黑白兩股氣流，順著地磚縫隙滲入下水道。他抓起銅人追上去時，聽見銀針在銅人體內發出鍾磬般的清響。
    地下通道的黴味混著中藥腐敗的氣息撲麵而來。銅人十三處穴位自行亮起微光，照亮牆壁上幹涸的血手印。拐角處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音，葉臨淵的虎口突然刺痛——銅人的足三裏穴正在發燙。
    "這是......"
    廢棄的製藥車間裏，三十七個玻璃培養艙排列成北鬥七星陣。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人形生物，他們的皮膚上布滿針灸留下的青紫色瘢痕。最中央的培養艙突然爆裂，淡綠色液體裹著碎玻璃噴濺而出。
    "小心！"
    葉臨淵旋身將蘇清荷推到立柱後，銅人迎風展開防禦針陣。飛濺的液體在銀針前蒸騰成霧，露出艙體裏蜷縮的年輕男子。那人左肩的雲門穴上，一點朱砂印記正在滲血。
    "鬼門十三針的起手式。"葉臨淵的聲線發緊，"隻有葉家傳人才會這個。"
    垂死的藥人突然睜眼，瞳孔裏閃過金線般的細芒。他腐爛的手指抓住葉臨淵的衣角，在銅人表麵劃出三道血痕。第一道是北鬥，第二道是二十八宿，第三道——
    "爺爺的暗號？"葉臨淵扳過那人手腕，發現他小臂內側刻著《黃帝內經》的篇章編號。銅人突然劇烈震動，將刻痕拓印在它足底的湧泉穴上。
    蘇清荷的儀器發出尖銳警報："生命體征正在歸零！他體內有......"話音未落，藥人胸腔突然塌陷，七隻蠱蟲從口鼻中鑽出。它們振翅飛向車間頂棚，在通風管道口組成殘缺的"葉"字。
    "通風管通向江邊。"葉臨淵用銅人接住墜落的蠱蟲，銀針自動封住它們的振翅穴，"黃泉會在用葉家針法改造藥人。"
    銅人足底突然傳來機械轉動的哢嗒聲。拓印的刻痕重組為立體投影，顯示出一段記憶殘片：葉老爺子在同樣的培養艙前，將銀針刺入某個藥人的百會穴。畫麵最後定格在老爺子袖口露出的太素閣徽記上。
    "不可能......"蘇清荷的鏡片蒙上白霧，"二十年前太素閣就禁止了人體實驗。"
    葉臨淵的指尖撫過銅人新出現的刻痕。望氣術自動解析出三組坐標：江城醫科大解剖教研室、太素閣檔案室b區、以及——鬼市最深處那間永遠上鎖的"回春堂"。
    培養艙的警報器突然集體嘶鳴。所有藥人同時睜開眼睛，他們腐爛的聲帶振動著發出同一個音階。銅人應聲裂開一道細縫，十三根銀針自行飛出，在空氣中排成《靈樞·九針十二原》的篇章形狀。
    "他們在唱針訣。"葉臨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祖父教過的歌謠在腦內回響。第三根銀針突然轉向，釘入中央培養艙底部暗格。生鏽的金屬板彈開，露出半本染血的實驗日誌。
    蘇清荷用鑷子夾起日誌時，封皮上的血漬突然活化，順著她手套爬向腕脈。葉臨淵的銅人淩空劈下，銀針將血漬釘成"癸未年臘月"五個小字。
    "是爺爺的筆跡。"葉臨淵翻開發脆的紙頁，瞳孔驟然收縮。泛黃的記錄紙上，詳細記載著如何用鬼門十三針激活人體潛能，而實驗對象編號赫然是"葉氏族人甲字叁號"。
    通風管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銅人突然自行合攏裂縫，銀針全部指向東南角的配電箱。葉臨淵剛把蘇清荷推到安全距離，配電箱就炸出漫天蠱蟲。蟲群組成人形輪廓，發出黃泉會主沙啞的笑聲：
    "葉賢侄終於見到家學了？這些可都是令祖改良過的完美容器。"
    銅人暴起刺向蟲群，卻在接觸瞬間被黑霧纏住。葉臨淵的望氣術看穿霧氣本質——那是被針法強行固化的生魂，每個扭曲的麵孔都帶著葉家特有的眉間紋。
    "醫道如弈。"葉臨淵咬破舌尖，血珠彈在銅人印堂穴上，"落子無悔！"
    銅人爆出刺目金光，十三處穴位同時射出銀線。蟲群發出慘叫消散時，最後一隻蠱蟲墜入實驗日誌，在空白頁啃噬出江城地下管道的剖麵圖。某個標紅的位置上，畫著與銅人足底完全一致的七星陣。
    蘇清荷突然按住葉臨淵發抖的手腕："坐標重疊了，那裏就是......"
    "回春堂。"葉臨淵收起銅人，銀針在掌心排成卦象。車間深處傳來培養艙接連爆裂的悶響，藥人們的哀嚎漸漸匯成《黃帝內經》的誦讀聲。銅人湧泉穴上的投影再次亮起，這次顯示的卻是葉老爺子被鐵鏈鎖在七星陣中央的畫麵。
    葉臨淵的銀針突然全部直立。針尖所指的方向，實驗日誌最後一頁緩緩浮現出血字：屍解仙需藥人骨為引，而葉家血脈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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