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炸裂的瞬間，葉臨淵的銀針在曲池穴上彎成鉤狀，針尾震顫著發出蜂鳴。他左手掐訣按住蘇清荷後頸，右手銀針突然轉向刺入自己合穀穴，鮮血順著經絡紋路滲入玉版。"天樞轉地煞！"
    青銅燈盞的陰影裏浮出七道血色符文，懸浮的北鬥針陣驟然下沉，將蠕動的蝌蚪文字釘死在玉版表麵。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爆出火花，屏幕上《靈樞》的譯文正在被某種力量改寫。
    "別看那些字！"葉臨淵扯下白大褂罩住玉版，布料在接觸幽光的瞬間化作飛灰。銅人十三針突然自行飛射，在兩人周圍布下交錯的光網，針腳落處的地磚浮現出龜甲裂紋。
    地下室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林九的黑傘從陰影中刺出，傘尖挑著半張焦黃的符紙："黃泉會動了江城龍脈，瘟神像在秦淮河底睜眼了。"傘麵旋轉時抖落腥臭的河水，那些水珠落地竟變成扭動的紅線蟲。
    葉臨淵摸出三枚五帝錢拋向空中，銅錢在針網中碰撞出金石之聲。當第二枚錢幣立著卡進地縫時，他瞳孔裏閃過青芒："九宮飛星亂了，必須趕在子時前重布風水陣。"
    "用科學中醫的方法測算過嗎？"蘇清荷擦著鏡片上的血漬，全息儀卻顯示玉版輻射值超標三百倍。她突然抓住葉臨淵手腕，現代醫療器械與古老銅人同時發出警報——兩人經絡裏流動著相同的異常生物電。
    林九的傘骨劃過銅錢陣，在滿地紅線蟲中勾出江城地圖："舊醫大解剖樓是陣眼，但那裏..."話音未落，黑傘突然劇烈震顫，傘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針眼狀孔洞，仿佛被無形的暴雨穿透。
    解剖樓頂層的無影燈下，葉臨淵攤開祖父遺留的《黃帝內經》殘卷。泛黃的桑皮紙上，人體經絡圖與江城水係完美重疊，而標著"屍解"二字的穴位正對應著秦淮河最深的回灣。銅人十三針在他掌心排列成河圖洛書，針尖滲出暗紅血珠。
    "要借你的全息儀一用。"他忽然將銀針刺入蘇清荷的中指商陽穴，血珠滴在儀器感應區時，整棟樓的消防噴淋係統突然啟動。水流在空中凝結成三維經絡模型，而警報聲裏混著某種古老的祝由歌謠。
    蘇清荷發現自己的現代醫學知識正在被重構——那些噴淋水線分明是放大的人體十二經絡，而閃爍的應急燈恰似流動的營衛之氣。當她下意識用平板電腦記錄時，屏幕卻自動繪製出連她自己都看不懂的星象圖。
    子時的鍾聲從江對岸傳來時，葉臨淵已經用血浸透的絲線纏住整棟樓的排水管。銅人懸浮在建築中庭，十三根銀針牽引著紅線沒入地下。每根紅線經過的解剖台抽屜裏，都傳出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響。
    "現在！"林九的黑傘突然撐開遮住月光，葉臨淵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銅人百會穴。整棟樓的玻璃同時爆裂，無數紅線從窗口激射而出，在夜空中織成籠罩半個江城的血色蛛網。某條紅線突然繃直顫動，遠端傳來瓷器破碎的脆響。
    蘇清荷的全息儀突然投射出秦淮河底景象：青石砌成的瘟神像正在開裂，裂縫裏湧出的卻不是河水，而是粘稠如瀝青的黑色藥汁。那些液體表麵浮著《傷寒論》的殘頁，而每一頁都在被無形的火焰焚燒。
    "醫道如弈..."葉臨淵擦掉嘴角血跡，將最後一枚五帝錢按進銅人足底湧泉穴。解剖樓地基深處傳來鎖鏈掙斷的轟鳴，而遠處長江的潮聲裏，混進了鐵器摩擦青石的刺耳聲響。
    月光重新穿透黑傘時，林九的傘骨已經斷了兩根。他彎腰拾起地上一片正在融化的冰晶，那裏麵凍結著半張扭曲的《千金方》書頁："陣成了，但黃泉會的人..."
    話音戛然而止。解剖樓所有的標本罐突然自行轉動，福爾馬林液體裏漂浮的器官組織，此刻全都呈現出完美的針灸穴位圖。最深處那個標著"葉氏"的罐子裏，一段蒼老的手指正在叩擊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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