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人背部的星圖投射在牆壁上，十三處光點組成的天罡陣將兩人籠罩其中。葉臨淵的指尖還停留在林九咽喉處的銀針上，針尖映著對方右腕內側的守宮砂，那抹朱砂在幽藍星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珠。
    "所以祖父二十年前就......"
    林九的煙鬥火星突然複燃，在青銅燈盞的陰影裏劃出七道血色符文。"三槐公料到黃泉會主會借九星連珠破封。"他扯開衣領露出後背，暗紅色的守宮砂契約紋路與葉臨淵腰間銅人的經脈走向完全吻合，"子時三刻快到了。"
    地下室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從樓梯滾落，投影出的江城地圖上，九處陰穴正以北鬥陣型向太素閣收束。她白大褂袖口的金線刺繡擦過葉臨淵手背："瘟神複活需要逆轉五行相生規律——金針探脈顯示黃泉會今晚要在鬼市舉辦生祭！"
    葉臨淵的銅人足三裏穴突然彈出一根三寸銀針，針尾係著半片發黃的宣紙。蘇清荷用電磁鑷子夾起時，紙上"乙未年三槐手書"的墨跡突然化作黑霧，在空中組成一行小篆：木火土金水逆施者，當以鬼宴誘之。
    "偽裝成獻祭者。"葉臨淵收起銀針，銅人背部的天罡陣突然收縮成一點青光沒入他眉心，"我看到了請柬樣式——需要子時生人的指尖血作印鑒。"
    子時的鍾聲從江城古塔傳來時，兩人已站在鬼市西口的槐木牌坊下。葉臨淵的唐裝內襯縫著七枚北鬥銀針，蘇清荷的翡翠發簪裏藏著微型電磁脈衝器。牌坊上的紅燈籠突然全部轉為幽綠色，照得青石板路上漂浮的冥鈔如同活物般蠕動。
    "別碰地上的金箔。"林九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他的煙鬥火星在牌坊柱子的饕餮紋上烙出三個小孔，"黃泉會的屍蠱喜歡藏在金屬反光裏。"
    宴會廳比想象中明亮，二十四盞青銅宮燈將四壁照得如同白晝。葉臨淵的望氣術卻看到燈芯裏蜷縮著人形黑影，每當侍者添油時，那些影子就發出無聲的尖叫。蘇清荷突然捏了捏他的手腕——她的全息脈診儀在踏入廳門瞬間就黑屏了，表盤上凝結著霜花般的陰氣。
    "電子設備全部失效。"她借著整理鬢發的動作輕觸翡翠發簪，"東北角那幅《藥師佛會圖》後麵有東西在呼吸。"
    葉臨淵的銀針在袖中微微發燙。銅人提示的方位與蘇清荷所指完全重合，但更令他警覺的是宴會中央的五行祭壇——五色土排列成逆時針漩渦，每塊土上都立著對應髒腑形狀的琉璃瓶。當他的目光掃過代表"心"的赤色琉璃時，瓶中的液體突然泛起漣漪。
    "血豆腐來了。"蘇清荷突然壓低聲音。
    侍者端來的青瓷碗裏，暗紅色膠狀物表麵漂浮著九根金針。葉臨淵的望氣術看到每根針上都纏繞著黑線般的陰氣，針尾刻著微小的"泉"字。當最靠近他們的侍者轉身時，後頸衣領下露出紫黑色的屍斑。
    "別吃。"葉臨淵用銀針在桌布上劃出隻有蘇清荷能看到的符咒，"金針在探測我們體內五行之氣——"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銅人突然在腰間劇烈震動，十三處穴位同時滲出青黑色的液體。宴會廳所有宮燈在同一秒熄滅，黑暗中《藥師佛會圖》緩緩卷起，露出後麵青銅鏡裏扭曲蠕動的巨大麵孔。
    "葉家的小老鼠。"鏡子裏的麵孔咧開嘴角，露出宋代官窯瓷片般的牙齒，"你祖父的銅人快撐不住了吧？"
    蘇清荷的翡翠發簪突然爆出電光。在電磁脈衝的藍光中，葉臨淵看到祭壇上的五行琉璃瓶全部轉向自己，瓶中浮起五枚不同顏色的丹藥——正是林九說過的"活人丹"雛形。他反手抽出七枚北鬥銀針，針尖在空氣中劃出燃燒的軌跡。
    "醫道如弈。"銀針刺入青石地板的瞬間，銅人背部的星圖突然投射到天花板，與鬼市上空的九星連珠形成鏡像，"落子無悔！"
    青銅鏡裏的麵孔突然扭曲。宴會廳四壁滲出黑血，那些血珠在空中組成"醫者墮仙"四字時，葉臨淵的銀針已經釘入五行祭壇中央。逆時針旋轉的漩渦驟然停滯，赤色琉璃瓶"啪"地炸裂，飛濺的液體在落地前化作無數尖叫的螢火蟲。
    "走！"蘇清荷拽著他衝向突然出現的側門，身後傳來琉璃瓶接連爆裂的聲響。她的翡翠發簪在黑暗中劃出最後一道電光，照亮門縫外林九煙鬥的火星。
    葉臨淵最後回望時，看到青銅鏡裏的麵孔正從鏡麵緩緩凸出，而炸裂的赤色琉璃瓶位置，靜靜躺著一枚刻有"三槐"二字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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