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人裂開的縫隙中飄出的殘頁在葉臨淵掌心微微發燙，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寫就的古篆像活物般在他視野裏遊動。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投影出的光譜分析圖上，殘頁輻射出的能量波紋與江城地脈震動完全同步。
    "這不是記載..."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運轉到極致，瞳孔泛起青銅色，"是封印契約。"
    鬼市重建的鍾聲恰在此時穿透晨霧。十二聲青銅編鍾的餘韻裏，那些被瘟神殘識震碎的青石板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我修複。林九的煙鬥在廢墟邊緣明明滅滅，火星勾勒出的輪廓逐漸凝實成"陰陽判官"四個大字。
    "三槐公的信。"林九突然甩來一卷竹簡，斷裂的捆繩上還沾著墓土，"看完燒掉。"
    竹簡在接觸空氣的瞬間開始碳化，葉臨淵不得不運轉點穴手法快速閱讀。祖父的字跡比記憶中更加鋒利，每一筆都像要刺破竹片——"銅人乃崇寧年間方景明所鑄，內封汴京大疫時十萬怨靈。醫者當治未病之病，切記陰陽判官筆比鬼門十三針更重要..."
    蘇清荷突然抓住他手腕："醫院剛送來三十七個新生兒，瞳孔都有金色反光。"
    鬼市新立的玄醫堂前，七盞人皮燈籠無風自動。葉臨淵的銀針在門檻前三寸處懸停，針尖震顫著指向地麵新刻的八卦紋——那分明是祖父獨創的"九泉問路"陣。
    "判官筆在這裏。"林九踢開供桌下的暗格，露出半截森白指骨，"但需要玄醫血契。"
    暗格裏騰起的黑霧突然化作無數細針，暴雨般襲向蘇清荷麵門。葉臨淵的銅人殘片自動飛旋成盾，碰撞間濺起的火花竟在空中組成《黃帝內經》的經脈圖。黑霧針尖觸及圖譜的刹那，整座玄醫堂的地磚同時浮現血色咒文。
    "黃泉會的屍瘟種子。"林九的煙鬥重重磕在供桌邊緣，震落三枚生鏽的針灸釘，"那些新生兒是培養皿。"
    蘇清荷的全息儀突然投射出江城三維地圖，三十七個紅點正在各大醫院閃爍。當她放大市婦幼保健院的影像時，保溫箱裏的嬰兒突然集體轉頭，瞳孔裏的金光在監控畫麵中拉出詭異光軌。
    解剖刀劃開第三具屍嬰胸腔時，葉臨淵終於看清那些金色光點的真麵目——微型化的九泉針，每一根都刻著黃泉會的蝮蛇徽記。蘇清荷的量子分析儀顯示，這些針正在吸收嬰兒的先天氣。
    "逆轉版鬼門十三針。"葉臨淵用銅人殘片挑起一根金針，望氣術看到的卻是無數掙紮的嬰靈，"他們在製造活體陣眼。"
    林九的判官筆突然自行飛起，在停屍房地麵刻出深達三寸的溝壑。血液順著溝槽流動時，竟漸漸顯露出江城地下管道的分布圖——每個關鍵節點都對應著一個受感染的產科病房。
    "子時前必須起出所有金針。"林九的煙鬥灰簌簌落在圖紙上，每一粒灰燼都精準覆蓋一個紅點，"否則月華一照..."
    話音未落，解剖台上的屍嬰突然睜眼，被剖開的胸腔裏傳出成年男子的笑聲："葉賢侄，可知為何《內經》強調"上工治未病"？"
    市婦幼保健院的應急燈將葉臨淵的影子拉長到扭曲。他指尖的銅人殘片正與保溫室門鎖產生共鳴，那些本應無菌的金屬表麵爬滿隻有望氣術能見的黴斑。蘇清荷調整著全息脈診儀的頻率，屏幕上跳動的數據突然定格——所有受感染嬰兒的百會穴溫度都是恒定的36.7度。
    "體溫計騙局。"她聲音發緊，"黃泉會用針灸製造了完美假象。"
    當葉臨淵的銀針刺入第一個嬰兒的湧泉穴，整層樓的監護儀同時爆出刺耳警報。那些本該哭鬧的新生兒安靜得可怕，他們瞳孔裏的金光漸漸凝聚成微型黃泉會主的虛影。
    "醫道如弈。"葉臨淵突然將銅人殘片按在中央保溫箱上，裂紋中滲出的青光化作棋盤紋路，"但這次我要掀翻棋盤。"
    殘片上的《內經》終章文字浮空而起，在新生兒們上方組成旋轉的陰陽魚。當蘇清荷將量子分析儀接入這個古老陣法時，現代科技與玄醫秘術的碰撞激發出刺目白光。
    光芒散去後，三十七根金針整齊排列在葉臨淵腳下。但最後那個保溫箱裏的女嬰突然坐起，她的瞳孔深處閃爍著不屬於嬰兒的智慧光芒："葉家小子，你以為贏的是哪局？"
    窗外，滿月剛剛爬上太平間的飛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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