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枚金針在空中震顫，針尖迸發的青紫電光將鬼市照得如同白晝。葉臨淵的虎口早已血肉模糊，卻仍死死攥著那根引動龍氣的母針。明代女醫師的銅人懸浮在他左側，十二道金線正與他的鬼門十三針交織成星圖。
    "靈樞九針，天醫十二原——"女醫師的明代官話在雷聲中格外清晰，"合！"
    最後一枚金針刺入銅人百會穴的刹那，葉臨淵的望氣術視野突然炸開。他看見《黃帝內經》的文字從青銅棺槨中湧出，那些蝌蚪狀的古老醫篆在空中重組，化作一條盤踞整個鬼市的金色龍影。
    地麵突然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蘇清荷的聲音穿透凝固的時空："寒髓散要失效了！"她跪在裂縫邊緣，全息脈診儀投射的光束正被黑霧蠶食。
    黃泉會主的身體開始崩解。屍解仙腐朽的皮膚下露出森森白骨，卻有一縷青光自膻中穴透出。葉臨淵的銀針突然震顫——那是祖父留下的活人灸禁術在共鳴。
    "你...終於明白了。"黃泉會主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明，千年積毒褪去的麵容竟與葉老爺子有三分相似，"醫者渡人，包括渡我這樣的...病人。"
    九針組成的星圖突然下壓。金光沒入黃泉會主天靈蓋時，他腐爛的袖中滑出一枚青玉簡。葉臨淵下意識接住，玉簡觸到掌心血痕的瞬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紅字藥方。
    "藥人實驗的真相..."明代女醫師突然按住他肩膀，"小心林九！"
    陰沉木釘擦著葉臨淵耳際飛過。林九的身影在龍氣中扭曲變形，那張總是掛著玩世不恭笑容的臉，此刻爬滿了樹皮狀的紋路。
    "三百年陽壽換今日龍氣灌頂，值了！"他的十指突然暴長，化作尖銳的樹枝刺向懸浮的銅人，"天醫銅人歸我了！"
    葉臨淵旋身甩出三枚銀針。針尖沾了掌心血，在空中劃出赤紅軌跡，卻在觸及林九前被青銅棺槨擋住。棺中溢出的黑霧凝結成一隻巨手，將林九拍進青石板。
    "守棺人的賬，該清了。"明代女醫師的銅人突然解體，十二枚金針釘入林九周身要穴。那些針尾搖曳的金線，赫然是《黃帝內經》的經絡圖譜。
    鬼市的地麵開始震動。懸浮的金色文字如雪片般墜落，每一片沒入地麵，就有一處被屍毒汙染的區域恢複原貌。葉臨淵望氣術的視野裏，江城地脈正從赤黑轉為淡青。
    "平衡..."他喃喃自語，突然明白《黃帝內經》真正的力量不是鎮壓，而是疏導。掌心的玉簡突然發燙，浮現出一行小字：瘟神本源在長江水眼。
    蘇清荷的驚呼從頭頂傳來。葉臨淵抬頭，看見寒髓散形成的冰晶穹頂正在崩塌。第一塊碎片砸落時，他本能地撲向裂縫邊緣——那裏有明代女醫師剛用金線織成的防護網。
    "接住！"女醫師將銅人殘片拋給他，"帶《靈樞篇》去找太素閣主，他知道怎麽..."
    話音未落，最後一絲龍氣裹著她消散在空氣中。葉臨淵握緊銅人殘片，發現內側刻著蠅頭小楷：醫道永恒，存乎一心。
    冰晶雨落下的瞬間，蘇清荷的手穿過金光拽住他衣領。全息脈診儀在她腕間瘋狂閃爍，投射出的江城立體地圖上，長江某處正亮起刺目的紅點。
    "黃泉會的終極目標不是鬼市。"她喘著氣指向紅點，"他們要汙染整條長江的水脈！"
    葉臨淵低頭看玉簡。那些紅色藥方在龍氣照耀下發生變化，某些成分赫然是現代化學分子式。其中一行用朱砂標出的文字讓他瞳孔驟縮：以毒攻毒，瘟神之血可治漸凍症。
    地麵突然傳來規律的震動。幸存的太素閣弟子從四麵八方聚攏，每個人手中都捧著冒煙的儀器。最年長的那個舉起破碎的青銅羅盤："首席，檢測到長江水眼有能量爆發！"
    葉臨淵將玉簡塞進蘇清荷手中。她的指尖剛觸到那些分子式，全息投影立刻分解重組，化作三維立體的dna螺旋結構。
    "這些藥方..."她的聲音發顫，"能破解七種現代絕症的基因鎖！"
    鬼市最後一盞燈籠熄滅時，葉臨淵望見東方泛起魚肚白。晨光中，青銅棺槨正在化作青煙，而林九被金針釘住的地方，隻剩一段長滿新芽的陰沉木。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他拾起那段木頭，發現斷麵年輪正好三百圈。掌心突然刺痛，銅人殘片不知何時劃破皮膚，一滴血珠滲入木心。
    蘇清荷的全息儀突然發出清越的鍾鳴。投影出的《黃帝內經》文字正在重組，最終定格在"九針十二原"篇末段：
    "天醫治病，必先治神。上守機，下守形。形神相得，乃可長生。"
    長江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葉臨淵摸向腰間針囊，十八枚金針已重新變回普通銀針，唯獨針尾多了細小的金紋——正是《靈樞篇》記載的九針圖譜。
    晨風吹散最後一絲陰氣時，蘇清荷默默收起儀器。她的白大褂下擺沾滿血汙，卻堅持將玉簡塞回葉臨淵手中："藥方需要玄醫的望氣術激活。"
    銅人殘片在朝陽下泛著暖光。葉臨淵望著長江方向升起的詭異紅雲，突然輕笑出聲："看來我們的棋局，還要再下一局。"
    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照見兩人並肩走向江岸的背影。那枚記載著藥人實驗的玉簡在葉臨淵掌心閃爍，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江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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