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鼎殘片上的銘文隻能維持到子時。"蘇清荷將全息脈診儀的光束投射在青銅鼎表麵，那些蝌蚪狀的文字在虛空中扭曲變形，"我們必須在天亮前找到另外兩件——"
    葉臨淵的指尖突然按住她的手腕，針灸銅人在他腰間發出細微的嗡鳴。窗外雨聲漸歇，取而代之的是遠處傳來的梆子聲，三長兩短，在午夜的江城街道上蕩出詭異的回音。
    "鬼市開市了。"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窗，月光下隱約可見城南方向飄著幾盞幽綠的燈籠，"林九在催我們。"
    蘇清荷皺眉收起儀器，腕間的玉鐲與鼎身相撞發出清越聲響："太素閣的追蹤符咒還在生效，我們這樣出去..."
    "所以需要這個。"葉臨淵從袖中抖出兩枚青灰色的藥丸，"暫時遮住生氣。"
    他們穿過七條暗巷，在第八個路口看見撐著油紙傘的林九。傘麵朱砂繪製的符咒今夜格外鮮豔，像凝固的血跡。
    "壓軸品是你們葉家的東西。"林九的傘沿低垂，遮住半張臉，"有人拿本命銀針作賭注。"
    拍賣會在廢棄的江城老藥行舉行。斑駁的磚牆上爬滿暗紅色藤蔓，每片葉子背麵都綴著人眼狀的孢子。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視野裏翻湧的黑霧中浮動著無數慘白手臂。
    "別碰任何東西。"林九的傘尖點地，三枚銅錢呈品字形陷入青磚，"這裏的規矩是價高者得，但有些賣家要的不是錢。"
    第一件拍品是裝在琉璃瓶中的"活死人淚"，據說能讓人假死十二個時辰。競價者中有個戴儺麵的男人，每次舉牌都會從袖口爬出蜈蚣。
    "第七件，宋代《銅人腧穴圖》拓本。"拍賣師敲響包銅的梆子，兩個紙人抬著檀木匣子上台，"特別注明：此物會自行修改穴位標注。"
    蘇清荷突然抓住葉臨淵的胳膊。她的全息脈診儀在袖中震動，投影出模糊的經絡圖："那匣子內層有太素閣的禁製符文！"
    壓軸品登場時，整個大廳的燈籠同時暗了三秒。紅綢掀開的瞬間，葉臨淵腰間的銅人劇烈震顫，十八處穴位同時滲出細密血珠。
    "葉氏玄醫第七代家主本命銀針，全套二十四枚。"拍賣師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附加條件：買家需解答針囊上的謎題。"
    葉臨淵的瞳孔驟縮。那靛青針囊上繡著的根本不是花紋，而是用暗金色絲線勾勒的江城龍脈圖！祖父失蹤那晚，他在書房見過的草圖與這圖案完全吻合。
    "我出——"
    報價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東側牆壁轟然倒塌，煙塵中走出七個戴青銅麵具的身影。為首者抬手射出三枚骨針，最近的競價者立刻化作一灘腥臭膿血。
    "黃泉會辦事。"麵具下傳來機械合成般的聲音，"閑雜人等，死。"
    大廳瞬間亂作一團。有人想從正門逃跑，卻被門檻突然生出的獠牙咬斷雙腿。葉臨淵甩出七枚銀針釘住撲來的紙人，轉頭看見蘇清荷正用全息儀掃描針囊。
    "圖案需要三重疊影！"她突然大喊，"銅人、銀針和神農鼎的投影要——"
    一支淬毒的吹箭穿透了她的左肩。葉臨淵眼睜睜看著黑線順著她頸部經絡蔓延，那分明是《外經》記載的"七步斷魂蠱"！林九的油紙傘在這時旋至半空，朱砂符文暴雨般灑落，暫時阻隔了追兵。
    "帶她走！"傘骨間傳來林九飄忽的聲音，"銀針我幫你拿！"
    葉臨淵抱起蘇清荷衝向側門。女孩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全息儀自動播放著警告："蠱毒入心脈倒計時：六分三十秒..."他摸向腰間針灸銅人，發現足三裏穴滲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泛著金光的液體。
    後巷裏停著輛沒有牌照的救護車。車門自動打開時，葉臨淵聞到了熟悉的艾草香——這是祖父當年出診用的車！儀表盤上靜靜躺著半塊龜甲，刻著"以毒攻毒"四個篆字。
    "堅持住。"他將蘇清荷平放在擔架上，銀針在指尖顫出殘影，"鬼門十三針的最後一式，本就是用來解蠱的..."
    車頂燈突然頻閃，後視鏡裏映出林九染血的身影。他隔著車窗拋來針囊，自己卻被突然從地底鑽出的骨手拖入黑暗。最後一刻，葉臨淵看清了他脖頸後露出的刺青——那是太素閣執法堂的標記！
    針囊落在蘇清荷胸前，與神農鼎殘片碰撞出奇特的共鳴。三道光束在空中交織，投影出的不再是江城地圖，而是一段失傳的《黃帝內經》原文。葉臨淵的銀針懸停在蘇清荷心口上方，針尖對準了投影中跳動的"靈台"二字。
    救護車突然劇烈顛簸，仿佛有無數雙手在底盤下抓撓。葉臨淵的最後一針落下時，車頂傳來利物劃過的刺耳聲響，像某種巨型昆蟲在展開鞘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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