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醫者仁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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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樓頂層的銅鍾餘音未散,葉臨淵指尖的五運六氣陣圖突然扭曲成猙獰的鬼臉。他踉蹌後退三步,後腰撞上解剖台邊緣,不鏽鋼托盤裏的銀針叮當作響。
"陣眼被破了。"他抹去嘴角滲出的黑血,指腹下的皮膚浮現出蛛網狀的青紋。窗外暴雨如注,十二架噴灑藥霧的無人機接連墜毀,在夜空中炸開慘綠色的火光。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三維投影裏代表江城經絡的藍色光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赤紅。"黃泉會主在反向利用陣法!"她抓住葉臨淵的手腕,鎖骨處的青蓮胎記突然灼燒般發燙,"他在把瘟神疫氣導入地脈——"
話音未落,葉臨淵的瞳孔驟然收縮。在他望氣術的視野裏,解剖室突然擠滿半透明的灰影:有捂著潰爛腹部的孕婦,有脖頸扭曲成詭異角度的孩童,還有更多麵目模糊的黑影正從四麵牆壁滲出。最前排的老婦人伸出枯爪,腐爛的指尖離他鼻尖僅三寸:"葉大夫,你說這劑附子沒問題..."
"是醫殤!"林九的油紙傘突兀地橫插進來,傘麵旋轉時甩出的水珠竟在空中凝結成八卦圖形,"五運六氣陣反噬,曆代醫療事故的冤魂都來找施術者索命了。"
葉臨淵的銀針袋掉在地上。他看見自己十五歲那年誤判的傷寒患者正從地底爬出,潰爛的嘴唇一張一合。銅人在檀木匣裏劇烈震顫,三百六十五個穴位同時滲出腥臭的黑血。
"醫道如弈..."他機械地重複著祖訓,右手卻不受控製地抓向喉嚨,仿佛要撕開某種無形的桎梏。蘇清荷突然撲上來抱住他,全息儀硌在兩人胸口之間,投影出的心電圖已經亂成麻線。
"聽著!"她扳過葉臨淵的臉,強迫他直視自己鎖骨的青蓮,"太素閣檔案室有葉老先生的問診錄音,我能用情誌相勝法——"
解剖室的日光燈突然爆裂。在明滅的應急燈下,葉臨淵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數十個扭曲的人形,每個都在重複不同年代的手術動作。最清晰的那個影子正舉起明晃晃的柳葉刀,刀尖對準了他自己的太陽穴。
"...
"2003年冬月廿三,患者脈象沉細如絲卻麵赤如妝,此乃陰盛格陽之危候..."
..."
老式錄音機的沙沙聲混著雨聲滲入耳膜。葉臨淵混沌的視野裏,祖父佝僂的背影正在煤油燈下翻閱《傷寒雜病論》。解剖室的血腥氣突然摻入一絲艾草香,那是老爺子總別在衣襟上的藥香囊。
"...
"寧可藥架生塵,但願世間無病。若遇此等假熱真寒之症,當以白通湯加豬膽汁反佐..."
..."
錄音放到三分十七秒時,葉臨淵痙攣的手指突然觸到銅人"膻中穴"的位置。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新鮮的刻痕,正是老爺子獨創的"逆流挽舟"針法起手式。鬼影們的哀嚎突然變成驚詫的竊竊私語:"是葉三指...當年救過我家囡囡的..."
蘇清荷的指尖劃過全息儀,將錄音精準跳轉到七年前那場瘟疫的診療記錄。當葉老爺子沙啞的"懸壺濟世"四字響起時,銅人靈台穴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將最凶煞的幾個醫殤怨靈釘在原地。
"就是現在!"林九的油紙傘陡然展開,傘骨間垂落的銅鈴組成微型北鬥七星。葉臨淵抓起三枚浸過雄黃酒的銀針,以"鳳凰三點頭"的手法刺入自己百會、印堂與湧泉。劇痛中他看見祖父在金光裏轉身,枯瘦的手指正指向銅人心髒位置——那裏藏著半頁發黃的《內經》殘卷。
醫殤怨靈如潮水般退去時,解剖室的地板已經積了寸深的黑水。葉臨淵癱坐在解剖台邊,發現銅人足三裏的穴位裏卡著半片青瓷——正是老爺子當年失手打碎的宋代藥碾碎片。
"情誌相勝,怒勝思..."蘇清荷關掉錄音機,全息儀顯示他的脈象仍紊亂如麻,但代表心魔的黑氣已經褪去大半,"葉老先生的醫德壓住了你的業障。"
窗外突然傳來建築物倒塌的轟鳴。林九的油紙傘猛地轉向東南方:"黃泉會主把陣眼改造成了瘟神祭壇!"傘麵映出的夜空裏,七棟寫字樓正詭異地排列成北鬥吞屍格局。
葉臨淵慢慢站起來,將銅人殘留在檀木匣底的黑血抹在銀針上。當他轉頭望向解剖鏡時,鏡中的自己眼角多了兩道與祖父如出一轍的皺紋。
"醫道如弈..."他這次說得異常清晰,手指拂過銅人心髒位置的殘卷,"但有些棋,必須下到最後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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