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指尖的銀針突然停在半空，銅盤裏的回響還未消散，診室裏的空氣卻已經凝固。他望著蘇清荷遞來的全息投影，那些在血管標本中遊動的紫色光點，分明是《黃帝內經》裏記載的"瘟神引"。
    "這不是現代醫學能解釋的東西。"蘇清荷的白大褂袖口沾著墨跡，那是簽署委任狀時留下的，"但光譜分析顯示，它們對艾草熏蒸有反應。"
    屏風後的銅人突然發出嗡鳴，十二經絡亮起血色微光。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看見蘇清荷頸側浮現出細小的黑線——那是三天前他們在鬼市處理藥人時沾染的屍毒。
    "別動。"他閃電般出手，鬼門十三針中的"魂門穴"刺入她耳後三寸。銀針瞬間泛黑，針尾凝結出霜花狀的毒晶。
    蘇清荷的瞳孔驟然收縮。全息脈診儀發出尖銳警報，屏幕上她的心率曲線正在變異成蛇形。
    "你早就發現了？"她按住顫抖的手腕，"所以這半個月故意讓我接觸所有古代醫案..."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葉臨淵轉動針尾，銅人對應的足少陰腎經亮起來，"但執棋者得先看清棋盤——現在你相信玄醫的"望氣術"不是迷信了？"
    窗外傳來翅膀拍打聲。一隻青銅材質的機關鳥銜著信箋落在診台上，鳥喙張開吐出林九沙啞的錄音："今晚子時，鬼市杏林堂見。帶好你的"活人針"。"
    蘇清荷拔下已經全黑的銀針，毒晶在空氣中碎成粉末。"這就是你堅持要開設玄醫學院的原因？"她的指尖劃過銅人發亮的經絡，"用科學解析玄學，用玄學補全科學..."
    暮色漫進診室時，葉臨淵正在給銅人更換特製的金針。改良後的針具尾部嵌著微型傳感器，能將"氣"的流動轉化為數據流。蘇清荷調試著全息投影儀，把《黃帝內經》的殘卷與最新核磁共振圖像重疊在一起。
    "等等。"她突然放大心髒區域的影像，"這個波形...是不是很像你上次布針時的"七星引氣陣"？"
    葉臨淵手中的金針突然發出蜂鳴。銅人足底的湧泉穴自動亮起，投影儀上的經脈圖像開始自行重組，最終形成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抓起針囊。他們都知道，這幅星圖正是《黃帝內經》失傳已久的"天人相應"總綱。
    鬼市的杏林堂比往日熱鬧。戴著vr眼鏡的年輕醫師們圍在藥櫃前，用掃碼槍識別各種陰物的現代藥理屬性。林九的新規矩很明確——所有靈異交易必須附帶科學檢測報告。
    "來得正好。"林九從一具正在做ct掃描的僵屍身後轉出來，煙鬥指向後院，"你們的學生闖禍了。"
    後院的銀杏樹下，三個實習醫師正手忙腳亂地按著一個不斷抽搐的病人。那人天靈蓋上插著三根銀針，針尾纏繞的紅線連接著腦電波監測儀。
    "他們想用現代針灸麻醉術給夜叉拔牙。"林九的煙鬥在病曆本上敲了敲，"結果觸發了屍變反應。"
    葉臨淵快步上前，指尖在病人眉心一觸就縮回。"不是屍變。"他抽出一根嵌著芯片的金針，"是點穴手法不純，刺激到了"屍解仙"殘留的蠱蟲。"
    金針刺入百會穴的瞬間，監測儀上的雜亂波形突然規整起來。蘇清荷迅速調整著設備參數："看！蠱蟲活動軌跡和中醫古籍記載的"邪氣上逆"完全吻合！"
    當最後一條紅線被剪斷，病人吐出大口黑血。血珠落地竟凝成微型八卦陣，隨後被葉臨淵撒出的藥粉中和成無色液體。
    "明天開始加開"玄醫基礎"課程。"葉臨淵收起金針，對呆若木雞的學生們說，"第一課就教如何區分現代麻醉和鎮魂針。"
    子夜鍾聲響起時，林九領著他們來到杏林堂地下室。全息投影儀在這裏投射出整個江城的三維地圖，無數紅點在地下水脈處閃爍。
    "黃泉會留下的"瘟種"。"林九調出光譜分析圖，"按照這個擴散速度，三個月後會爆發大規模"陰疫"。"
    蘇清荷突然操作投影切換成衛星地圖："這些紅點的分布...是不是很像《黃帝內經》裏提到的"地脈禁穴"？"
    葉臨淵的銅人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他快速取出十三根特製金針，在投影地圖上布下一個立體針陣。當最後一根針落在虛擬的長江與漢江交匯處，所有紅點突然連成完整的經絡圖。
    "不是瘟疫。"葉臨淵的聲音有些發緊，"是有人在用整座江城當藥爐，煉製"屍解仙"的終極形態。"
    林九的煙鬥掉在地上。機關鳥從暗處飛出，叼來一卷泛著磷光的竹簡——那是葉老爺子失蹤前留下的鬼市藥案真本。
    蘇清荷將竹簡放入文物掃描儀，屏幕上逐漸顯現的文字讓她的手開始發抖："...需以活人針引地脈之氣，布"逆生死"大陣..."
    "明天就開課。"葉臨淵收起金針，銅人眼中的光芒照亮地下室牆上新掛的匾額——那上麵"玄醫學院"四個字還帶著新鮮的漆味，"第一課改教"風水布針術"。"
    晨光透過銀杏葉照進後院時，第一批學生已經圍著銅人開始練習望氣術。他們手腕上的智能手環實時顯示著"氣"的數值變化，有人正用平板電腦記錄金針震顫的頻率。
    蘇清荷調試好最後一台全息投影儀，轉頭看見葉臨淵站在廊下。他手中那本《現代中醫基礎理論》的扉頁上，被她昨晚添了一行小字："科學是另一種玄學。"
    "醫道如弈。"葉臨淵將書遞還給她，袖中滑出的金針在朝陽下閃著奇異的光澤，"這次我們執黑白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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