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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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的鏈環,即使在沉睡中也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冰冷地圈在沈昭纖細的腳踝上,像一條蟄伏的毒蛇,時刻提醒著她失去的疆域。白日裏被驟然縮斷鏈條的恐慌,勒緊皮肉的痛感,以及楚明凰眼中那抹令人心悸的病態滿足,混合著蕭雲瑾密信帶來的陰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意識深處。
夢,便是在這片混亂不安的土壤裏滋生出來。
沈昭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陰冷潮濕的宮殿角落,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和若有似無的腐朽氣息。她的雙手被粗糙冰冷的鐵鏈反剪在身後,冰冷的金磚地麵寒氣刺骨,透過單薄的囚衣直抵骨髓。視野前方,是高高在上的禦座,玄色的身影隱在垂落的珠簾之後,看不清麵容,隻有那雙眼睛,穿透珠玉的間隙,如同兩簇幽冷的鬼火,死死地鎖著她。
恐懼像冰水,從頭頂澆灌而下,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她想求饒,想尖叫,喉嚨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扼住,隻能發出破碎的“嗬嗬”聲。珠簾後傳來冰冷、毫無起伏的宣判,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淩,紮進她的耳膜:
“……細作沈昭,欺君罔上,罪無可赦……賜……斬立決!”
“不——!” 內心的嘶吼衝破夢境與現實的門檻,化作一聲短促而尖銳的抽氣。
沈昭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擂動,撞得肋骨生疼。冷汗浸透了貼身的絲質寢衣,黏膩冰冷地貼在背上,帶來一陣陣戰栗。眼前是熟悉的、屬於帝王寢殿的、繡著繁複雲龍紋的明黃色帳頂,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空氣裏彌漫著熟悉的、清冽沉靜的龍涎香氣,這曾讓她無比安心的味道,此刻卻因夢魘的餘悸而帶上了一絲令人窒息的壓迫。
她急促地喘息著,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一隻手本能地、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撫上自己的脖頸。光滑的皮膚,溫熱的觸感,沒有冰冷的刀刃,也沒有斷裂的劇痛。是夢……隻是一個過於真實的噩夢……
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冷汗帶來的黏膩感卻更加清晰。她側過頭,幾乎是帶著一點尋求確認的依賴,看向龍床的另一側。
空的。
觸手可及的地方,隻有鋪陳整齊、帶著一絲冷硬質感的明黃色雲錦被褥。本該屬於女帝的位置,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溫度。沈昭的心,毫無預兆地沉了一下,如同失重般墜入一片冰冷的虛空。白日裏那根驟然縮短的金鏈帶來的禁錮感和楚明凰眼中那抹近乎病態的占有欲,再次清晰地浮現,混合著此刻獨留空枕的寂寥,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
【人呢?深更半夜……該不會去處理那個什麽該死的密信了吧?還是……又去殺人?】 混亂的思緒在驚魂未定的腦海裏翻湧。
她撐著身體坐起,赤金鏈子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一陣細碎卻清晰的“叮鈴”聲,在過分寂靜的寢殿裏顯得格外刺耳。目光下意識地在偌大的寢殿內搜尋。光線很暗,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和高大的琉璃窗,在地麵上投下幾塊斑駁的銀霜。殿角的銅獸香爐早已熄滅,空氣裏隻有月光和沉香的餘韻在流淌。
然後,她的視線凝固了。
在寢殿最深處,那扇麵向庭院、最開闊的落地琉璃窗邊,擺著一張鋪著素色錦墊的紫檀木圈椅。一個身影,就靜靜地坐在那裏。
是楚明凰。
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玄色絲質寢衣,衣襟微敞,露出線條優美卻略顯嶙峋的鎖骨。墨色的長發如瀑般披散下來,垂落在肩頭、背上,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她沒有束發,也沒有佩戴任何飾物,卸下了白日裏所有的帝王威儀與鎧甲。
她背對著沈昭,側影被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來。不再是那個睥睨天下、生殺予奪的暴君,此刻的她,身形單薄,肩膀微微向內收攏,透出一種深入骨髓的孤寂和……脆弱?像一座被遺忘在寒夜裏的、布滿裂痕的玉雕,周身縈繞著濃得化不開的壓抑和沉重。
沈昭從未見過這樣的楚明凰。在她的認知裏,這個女人永遠是強大的、冷酷的、堅不可摧的,是行走的冰山,是暴戾的代名詞。可眼前這幅畫麵,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敲擊在她毫無防備的心房之上,發出沉悶的回響。那股白日裏被金鏈勒緊腳踝的痛感,似乎瞬間轉移到了心口,帶來一陣陌生的、尖銳的窒悶。
【……她怎麽了?】 沈昭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吐槽,忘記了恐懼,甚至連腳踝上金鏈的冰冷觸感都暫時被屏蔽了。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個沉浸在月光裏的孤絕背影攫住。
月光如水銀,安靜地流淌在楚明凰的周身,照亮了她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她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此刻正以一種極其緩慢、近乎凝滯的速度,摩挲著掌心一樣東西。
沈昭凝神細看。
那似乎是一塊……布片?很小,邊緣已經磨損得有些毛糙,顏色在月光下顯得極為暗淡,是褪盡了鮮亮的灰白或淺黃。看不清具體的圖案或材質,隻能從楚明凰指尖那種珍而重之、帶著無盡追憶和難以言喻悲涼的摩挲動作中,感受到這件物品非同尋常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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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又一下。她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撫過那片陳舊的布料,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夢境,又或是早已逝去、再也無法觸及的溫度。月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遮住了那雙總是盛滿陰鷙與冰冷的鳳眸。她的側臉線條在清輝中顯得異常柔和,卻也異常蒼白,緊抿的唇線透著一股倔強的淒楚。
沈昭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又酸又澀,還有一種莫名的、讓她自己都感到慌亂的疼惜。這感覺來得如此洶湧,如此陌生,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用來武裝自己的吐槽和戒備。白日裏那個捏著她下巴、眼神莫測的女帝,那個冷酷地縮短她活動範圍的暴君,與眼前這個在月光下獨自舔舐傷口、摩挲著褪色舊物的孤寂身影,重疊在一起,分裂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影像,在她腦海中激烈碰撞。
【那……是什麽?誰留下的?】 一個聲音在心底無聲地問。她不敢出聲,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一刻,驚飛了那隻暫時棲息在窗邊的、傷痕累累的孤鳥。
時間仿佛在月光裏凝固了。寢殿內隻有沈昭自己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極遠處更夫模糊的梆子聲。楚明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周身籠罩著一層無形的、隔絕一切的屏障,脆弱得讓人心疼,又孤寂得令人不敢靠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個呼吸,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楚明凰摩挲布片的指尖,極其細微地停頓了一下。
緊接著,沈昭清晰地感覺到,那道沉溺於悲傷孤寂中的背影,驟然繃緊!像一張被拉到極致的弓弦,所有的脆弱和柔軟在瞬間被抽離、被冰封、被一層堅硬無比的外殼所覆蓋。
楚明凰的頭,並未完全轉過來,隻是極其輕微地、如同最敏銳的獵豹察覺到一絲風吹草動般,側了一下。月光照亮了她半邊臉頰,那上麵方才還殘留的一絲柔和線條消失殆盡,隻剩下冰冷如刀削般的輪廓。一道銳利得如同實質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箭矢,破開昏暗,精準無比地、帶著刺骨的寒意,直直射向龍床的方向,牢牢釘在沈昭的臉上!
那目光,充滿了被窺破隱秘的驚怒,以及一種瞬間築起的、高高在上的冰冷防禦。所有的孤寂、脆弱,在接觸到沈昭視線的刹那,被徹底碾碎,轉化為一種更為凜冽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意。
沈昭被這目光刺得渾身一激靈,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從剛才那揪心的情緒中清醒過來,巨大的恐懼和後知後覺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她下意識地就想縮回被子裏,假裝自己從未醒來,從未看見。
但楚明凰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看什麽?”
冰冷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像裹挾著北境最凜冽的風霜,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瞬間凍結了寢殿內所有流動的空氣。那聲音裏沒有半分睡意,隻有全然的清醒和一種被打擾後的、毫不掩飾的慍怒。
沈昭的身體僵住,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能感覺到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鎖,沉沉地壓在她身上。
“睡覺!”
第二個命令緊隨而至,更加短促,更加生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般的威壓。像一把無形的錘子,狠狠砸下,命令她立刻閉上眼,抹掉剛才看到的一切,回到無知無覺的黑暗中去。
沈昭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猛地閉上了眼睛!動作快得差點扭到脖子。心髒在胸腔裏狂跳,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她死死閉著眼,眼皮都在微微顫抖,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不安的陰影。她努力控製著呼吸,想讓它聽起來平穩些,像真的睡著了一樣,但急促的心跳卻出賣了她。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冰冷銳利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如同實質的針芒,刺得她皮膚發緊。那目光裏充滿了審視、警告,還有一絲……被觸碰到逆鱗後的、冰冷的殺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難熬。沈昭僵硬地躺著,連腳趾都不敢動一下,生怕再發出一絲聲響,引來更可怕的後果。腳踝上的金鏈冰涼刺骨,勒緊的痛感似乎又隱隱傳來,提醒著她此刻的處境。白日裏楚明凰眼中那抹病態的滿足感,再次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讓她不寒而栗。
【完了……她會不會以為我在窺探她?她會不會……】 恐懼如同藤蔓,緊緊纏繞住她的心髒。那塊褪色的舊布片,那月光下孤寂脆弱的背影,此刻都變成了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她心驚膽戰。窺見暴君不為人知的脆弱,這比當麵頂撞她更危險百倍!
就在沈昭覺得自己快要被這沉重的死寂和冰冷的視線壓垮時,她聽到了極其輕微的聲響。
是衣料摩擦的聲音。
楚明凰站起來了。
玄色的絲質寢衣拂過紫檀木圈椅的扶手,發出幾不可聞的窸窣聲。接著,是赤足踩在冰涼光滑的金磚地麵上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和力量感,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朝著龍床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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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閉著眼,全身的感官卻在這一刻被放大到了極致。她能聞到空氣中屬於楚明凰的清冽沉香氣息,隨著她的靠近而逐漸濃鬱、清晰,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強勢地侵入她的領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她要做什麽?】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是過來掐死她這個膽敢窺探秘密的人嗎?還是……
腳步聲停在了床邊。
沈昭甚至能感覺到床榻邊緣微微下沉的重量感。楚明凰的氣息近在咫尺,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強大的存在感,將她完全籠罩。冰冷的視線如同探照燈,在她緊閉雙眼的臉上來回掃視,仿佛要穿透薄薄的眼皮,看進她靈魂深處,確認她是否真的在“睡覺”。
沈昭的呼吸徹底屏住了,連睫毛都不敢再顫動分毫。她像一尊僵硬的石像,等待著未知的審判。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在耳膜裏奔流的轟鳴聲。
時間仿佛再次停滯。
過了幾息,也許更久。就在沈昭幾乎要窒息的時候,那股強烈的、充滿壓迫感的凝視,似乎……並沒有移開?它依舊沉沉地壓在她的臉上,甚至比剛才更加專注,更加……複雜?
不再是單純的冰冷審視和慍怒。沈昭閉著眼,卻奇異地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的變化。它似乎帶上了一點別的什麽東西……一種探究?一種……更深沉的、讓人難以理解的專注?如同黑暗中無聲的潮水,悄然漫上來,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粘稠感。
她不敢動,隻能拚命維持著僵硬平躺的姿勢,假裝熟睡。可身體的本能卻無法完全控製。或許是因為緊張,或許是因為維持一個姿勢太久,她的指尖在錦被下,無意識地微微蜷縮了一下。
就是這個微小的動作,似乎被床邊敏銳的獵手捕捉到了。
楚明凰的氣息,似乎又靠近了半分。
沈昭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那清冽的沉香氣息混合著一種獨特的、屬於楚明凰本身的冷冽體香,如同最上等的迷藥,絲絲縷縷地鑽入她的鼻腔,讓她本就混亂的思緒更加眩暈。
【她在看什麽?到底在看什麽?】 沈昭的心跳快得幾乎要炸開。被這樣近距離地、毫無遮蔽地凝視著,哪怕閉著眼,也讓她產生一種強烈的被剝開的羞恥感和恐懼感。那目光如同有溫度,灼燙著她的皮膚,從額頭,到鼻尖,再到……她的嘴唇?
沈昭的唇瓣在黑暗中不自覺地抿緊,微微發幹。
她感覺到那道視線,在她唇上停留的時間,似乎格外長。像帶著薄繭的指腹,緩慢地、帶著探究意味地摩挲過唇瓣的輪廓。這感覺如此清晰,如此具有侵略性,讓她渾身都泛起一陣細微的戰栗,腳踝處的金鏈似乎也隨之輕響了一下。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除了那令人窒息的凝視,沈昭還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法忽略的聲音。
是布料被捏緊、揉搓的聲音。
非常輕,帶著一種壓抑的、緊繃的力道。來自楚明凰的方向。沈昭瞬間就明白了,是那塊褪色的舊布片!它還在楚明凰的手裏!被她緊緊地攥著,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撐她此刻情緒的浮木,又像是某種無法言說的痛楚,正通過指尖的力道,無聲地宣泄在那片脆弱的布料上。
這個認知,像一根細小的針,再次刺中了沈昭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那剛剛被恐懼壓下去的、莫名的悸動和疼惜,又絲絲縷縷地冒了出來,與巨大的恐慌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
【那塊布……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吧……重要到,即使在我這個“囚徒”麵前失態,也要緊緊攥住……】
就在這時,楚明凰的氣息,似乎又沉凝了一分。那道灼熱的視線,終於從沈昭的唇上緩緩移開,如同實質的撫摸般,向下滑去,掠過她線條優美的下頜,最後……落在了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沈昭的呼吸瞬間徹底停滯!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白日裏那個鮮血淋漓的噩夢——冰冷的刀刃懸於頸側、窒息般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凶猛回卷!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刃,正冰冷地貼在她頸側跳動的脈搏上,評估著從哪裏下刀最為利落!
【她要殺我!她真的要殺我滅口!】 絕望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就在沈昭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身首異處時,頸側的那道目光,卻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意味,移開了。
沒有預想中的冰冷觸感,也沒有劇痛。隻有那道視線移開時,如同羽毛掃過般的、若有似無的觸感殘留。
緊接著,沈昭聽到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融入夜色的歎息。
很短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還有某種更深沉、更晦暗的情緒,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懷疑是錯覺。隨即,床邊那股強大的、充滿壓迫感的氣息,開始後退。
赤足踩在金磚上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是遠離龍床的方向。
沈昭依舊死死閉著眼,一動不敢動。她聽著那腳步聲,走到窗邊,然後停住。接著,是極其細微的、布料被小心折疊、收攏的聲音。楚明凰在收起那塊舊布片。
寢殿內再次陷入了徹底的寂靜。
但沈昭知道,楚明凰並沒有離開窗邊。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如同無形的鎖鏈,依舊纏繞著她,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無聲地、持續地落在她的身上。比腳踝上的赤金更加沉重,更加冰冷,也更加……令人心慌意亂。
黑暗中,沈昭緊繃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極其輕微地、試探性地動了一下,假裝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身,將自己側向床內,背對著窗邊的方向。這個動作,讓她的心髒幾乎跳出胸腔。
就在她側過身的瞬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極輕、極冷的哼聲,如同寒夜裏的冰屑,從窗邊飄來,落入她耳中,激起一片寒意。
夜,還很長。
無形的鎖鏈,在黑暗中無聲地收緊。窗邊那道沉默的身影,以及她手中那塊承載著秘密的舊布,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刃,讓沈昭在這看似平靜的深夜裏,感受到了比噩夢更深沉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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