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血池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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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陵深處,時間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琥珀。祭壇地宮那場驚心動魄的搏殺已過去三日,硝煙與血腥的氣息被厚重的山體隔絕在外,隻留下一種滲入骨髓的陰寒和死寂。空氣沉重得如同浸透了鉛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千年古墓特有的腐朽塵土味道,冰冷地鑽進肺腑。
    青鸞緊跟在楚明凰身後半步,深青色的勁裝包裹著她清瘦卻挺拔的身形,腳步落在打磨光滑的黑色石磚上,輕得幾乎聽不見回響。她手中提著一盞特製的宮燈,燈罩是整塊薄如蟬翼的暖玉雕琢而成,散發著穩定而柔和的光暈,勉強驅散著前方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卻也在兩側巨大、沉默的帝王石像上投下搖曳不定、如同鬼魅的巨大陰影。那些石像,有的威嚴,有的猙獰,在跳躍的光線下,空洞的眼窩似乎都在無聲地注視著闖入者。
    楚明凰走在前方,玄色帝王常服上盤踞的金線龍紋在暖玉燈光的映照下,偶爾閃過一道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流光。她的步伐平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仿佛這埋葬著列祖列宗的無盡黑暗,也僅僅是匍匐在她腳下的疆域。然而,青鸞的目光卻像最精密的刻刀,細致地描摹著她緊繃的側臉線條——下頜的弧度比平日更加冷硬,緊抿的薄唇失去了血色,唯有那雙深邃的鳳眸,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孤注一擲的火焰。
    她的右手,一直垂在身側,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青鸞的視線幾次滑過那隻手,最終,她悄然加快了半步,幾乎與楚明凰並肩。冰冷的石壁觸手可及,她伸出自己溫熱的手指,帶著一種無聲的安撫,極其小心地、試探性地勾住了楚明凰緊繃的尾指。
    楚明凰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那緊繃如弓弦的指節,在感受到青鸞指尖溫軟的瞬間,仿佛被投入熔爐的堅冰,悄然融化了一絲縫隙。她沒有側頭,也沒有言語,隻是反手將青鸞的整個手掌都緊緊包裹進自己冰冷的手心。那力道很大,帶著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近乎貪婪的占有欲,甚至讓青鸞感到了輕微的骨節擠壓感。青鸞沒有抽離,反而將手指更深地嵌入對方的指縫,掌心緊貼,傳遞著自己脈搏的溫度。在這片死寂的皇陵深處,唯有兩人相連的手掌間,流淌著一絲微弱卻滾燙的生機。
    “陛下……”青鸞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在這空曠的甬道裏隻激起微弱的漣漪,“沈昭的情報……不會有錯。血池……能暫時困住他。”
    楚明凰的腳步沒有停,隻是包裹著青鸞的手又收緊了一分,指腹無意識地在她光滑的手背上反複摩挲著,仿佛要確認她的真實存在。良久,才從緊抿的唇間溢出一句,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暫時?嗬……朕要的,是榨幹他最後一點價值!天道想玉石俱焚?朕偏要它……親眼看著它的爪牙,成為埋葬它自己的基石!”那話語中的戾氣和瘋狂,讓甬道裏的寒氣似乎又重了幾分。
    甬道似乎永無盡頭,隻有單調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在黑暗中回響。終於,前方出現了一扇與周圍渾然一體的巨大石門。石門非金非玉,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紅色澤,仿佛凝固的血液。門上沒有任何裝飾,隻有無數道縱橫交錯、深深嵌入石體的暗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石質表麵極其緩慢地流淌、明滅。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濃烈血腥味和奇異礦物腥氣的味道,如同實質般從門縫中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霸道地鑽入鼻腔,令人喉頭發緊,胃部翻騰。
    青鸞屏住了呼吸。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邊楚明凰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更為凝練、更具壓迫性,如同即將出鞘飲血的利刃。她提著宮燈的手也下意識地穩定下來,光芒凝聚,照亮石門中央一個同樣刻滿符文的凹槽。
    楚明凰鬆開緊握著青鸞的手,沒有絲毫猶豫,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濃稠得近乎發黑的帝王精血,精準地滴落在凹槽中心。
    “嗡——!”
    石門上的暗金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如同被點燃的熔岩河流!整個甬道都在這光芒中劇烈震動了一下!沉重的摩擦聲響起,暗紅石門緩緩向兩側滑開,速度不快,卻帶著碾碎一切的沉重感。
    門後景象撲麵而來!
    首先攫住所有感官的,是那濃鬱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它不再是門縫泄露的絲絲縷縷,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流,帶著鐵鏽般的腥甜和一種難以形容的腐敗氣息,狠狠撞在臉上!緊隨其後的,是一股灼熱、潮濕、仿佛置身於某種巨大生物內髒中的粘稠熱浪!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天然地下洞窟,穹頂高懸,隱沒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裏。洞窟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沸騰翻滾著的暗紅色血池!池中的液體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瑪瑙,表麵不斷鼓起拳頭大小的氣泡,又“啵”地一聲破裂,濺起暗紅的粘稠液滴,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熱氣和更濃烈的腥甜。
    血池並非普通血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感。無數閃爍著微弱銀白色光芒的細小礦物顆粒如同活物般在粘稠的液體中沉浮、旋轉,與池底散發出的幽藍色能量光暈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詭而令人不適的流光溢彩。池壁四周,刻滿了比石門上更為密集、更為複雜的暗金色符文,這些符文如同擁有生命般,不斷地從沸騰的血池中汲取著某種能量,自身也閃爍著不穩定的光芒,形成一張巨大的、流動的、將整個血池牢牢封鎖的光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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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這恐怖血池的中央!
    一個人形被數條粗如手臂的暗沉鎖鏈牢牢禁錮著。那些鎖鏈非鐵非銅,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色,上麵同樣蝕刻著密密麻麻的、不斷流轉的壓製符文。鎖鏈的一端深深嵌入池底和四周堅硬的岩壁,另一端則如同活蛇般,殘酷地洞穿了人形的四肢、肩胛、甚至肋骨!將他以一種極其痛苦、扭曲的姿勢懸吊在沸騰的血池之上,隻有小半截身體浸沒在粘稠滾燙的血水中。
    那幾乎不能被稱之為“國師”了。
    曾經象征智慧的寬大頭顱無力地耷拉著,稀疏的灰白頭發被血汙黏成一綹一綹,貼在潰爛流膿的頭皮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沒有一寸是完好的,布滿了深可見骨的潰爛傷口,傷口邊緣翻卷著,呈現出焦黑色和死白色交織的恐怖景象,粘稠的血水和膿液不斷滲出,滴落在下方的血池裏。那些被鎖鏈洞穿的創口更是觸目驚心,灰白色的鎖鏈仿佛與他的血肉骨骼生長在了一起,邊緣的肌肉組織在符文的壓製下不斷抽搐、萎縮、壞死,卻又在血池詭異能量的刺激下,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蠕動著試圖愈合,形成一種極其痛苦的拉鋸。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他裸露的胸膛、腹部等潰爛稍輕的地方,皮膚下竟隱隱透出無數道極其細微的、深紫色的光線!這些光線如同擁有生命力的寄生蟲,在他皮下的血管和肌肉纖維中瘋狂地鑽行、蠕動、閃爍!每一次蠕動,都牽動著他全身的肌肉劇烈痙攣,引發鎖鏈更劇烈的嘩啦作響。這些深紫光線,正是他體內尚未被完全剝離、屬於天道係統的殘餘能量!
    “呃……嗬……嗬嗬……”
    非人的、破碎的嘶鳴從那顆低垂的頭顱中不斷溢出。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的破風箱在艱難抽氣,又像是無數生鏽的齒輪在強行轉動,摩擦著空氣,也摩擦著聽者的神經。沒有具體的詞句,隻有無窮無盡的痛苦、怨毒和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詛咒意味,在這灼熱血腥的空間裏反複回蕩。
    楚明凰站在血池邊緣,玄色衣袍的下擺幾乎要觸碰到那翻滾的暗紅液體。暖玉宮燈的光暈在她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孤絕的影子,投入血池之中,被粘稠的液體扭曲得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她麵無表情,那雙鳳眸如同萬年不化的寒潭,冰冷地倒映著血池中央那團不斷抽搐、哀嚎的“東西”。眼神裏沒有憐憫,沒有厭惡,隻有一種純粹的、近乎冷酷的審視,如同在評估一件即將被投入熔爐、榨取最後價值的工具。
    她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緩緩劃過,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細微、卻帶著無上帝威的金色流光。隨著她指尖的軌跡,血池邊緣那些暗金色的符文驟然明亮了幾分!如同被注入了強心針!
    “嗡——!”
    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吸扯力瞬間作用於血池中央那具殘破的軀體上!
    “呃啊啊啊——!!!!”
    比之前淒厲百倍、如同來自地獄深淵的慘嚎猛地爆發出來!國師那幾乎不成人形的身體瘋狂地掙紮扭動起來!束縛他的灰白鎖鏈被扯得筆直,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皮膚下那些瘋狂蠕動的深紫色光線像是被無形的巨手強行向外抽離,光芒暴漲,激烈地抵抗著!大量混雜著深紫色光屑的汙血和膿液,如同噴泉般從他全身的創口和七竅中狂湧而出,濺落在沸騰的血池裏,發出“嗤嗤”的灼燒聲,騰起一股股帶著硫磺味的黑煙!
    就在這慘烈景象達到頂點之時,一個身影踉蹌著出現在石門入口處。
    是沈昭。
    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舊道袍,臉色比平日裏更加蒼白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氣中。他依靠著冰冷的石門,一隻手緊緊捂住胸口,劇烈地喘息著,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眼神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驚悸和生理性的強烈不適。
    他看到了。看到了沸騰的血池,看到了符文的光網,看到了那被鎖鏈洞穿、在極致痛苦中哀嚎掙紮、幾乎不成人形的“東西”,更看到了楚明凰那冰冷如霜、沒有絲毫波瀾的側臉,以及她指尖那縷冷酷催動符文的金色帝氣。
    眼前的景象衝擊力遠超他的想象。那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恐怖,更是一種直擊靈魂的褻瀆和冰冷。血池中翻騰的能量帶著一種汙染性的邪惡感,符文的運轉充斥著赤裸裸的掠奪和折磨意誌,而國師……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更像是一件正在被強行拆卸、壓榨的殘破容器。天道係統的殘餘能量在他體內瘋狂抵抗,發出的波動混亂而絕望,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悲鳴,狠狠衝擊著沈昭本就虛弱、與係統核心有過深度連接的靈覺。
    “嘔……”沈昭猛地彎下腰,一陣無法抑製的幹嘔。胃裏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他扶著冰冷的石門,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寒意如同毒蛇,從腳底竄上脊椎,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並非心慈手軟之輩,也曾利用係統推演過無數殘酷的可能。但眼前這種……將曾經強大、甚至代表著某種“天意”的存在,以如此酷烈、如此赤裸的方式囚禁折磨,隻為榨取其最後一絲力量……這種手段的酷烈和女帝眼中那毫無溫度的審視,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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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的是為了對抗天道嗎?還是……另一種更可怕的瘋狂在滋生?
    楚明凰似乎察覺到了沈昭的到來。她指尖的金色流光並未停止,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隻是那冰冷無波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穿透了血池的沸騰和國師的慘嚎,落在沈昭耳中:
    “沈卿,看到了?這就是違逆朕、與虎謀皮的下場。”她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陳述事實的漠然,“他體內殘餘的係統能量,就是開啟最後一步的鑰匙。朕需要你……確認鑰匙何時能被徹底‘淬煉’幹淨,適合插入鎖孔。”
    沈昭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扶著石門的手幾乎要滑脫。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血池邊那個玄色的、仿佛與這片血腥煉獄融為一體的背影。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說什麽,喉嚨卻被那股濃烈的血腥氣和冰冷的恐懼感死死堵住,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就在這時,一直靜靜站在楚明凰身側、如同她影子的青鸞,卻微微側過了身。暖玉宮燈的光芒勾勒出她清冷而帶著一絲憂慮的側顏。她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血池中那恐怖的景象上,也沒有看沈昭,而是穿透了這血腥灼熱的空氣,如同無形的絲線,緊緊纏繞在楚明凰緊繃的脊背上。
    楚明凰終於收回了催動符文的手。血池中央的慘嚎瞬間微弱下去,隻剩下斷斷續續、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國師的身體軟軟地垂在鎖鏈上,仿佛徹底失去了生機,唯有皮膚下那些深紫色的光線還在極其微弱地、不甘地蠕動閃爍。
    楚明凰緩緩轉過身。她的目光先是掃過門口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沈昭,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沒有任何溫度,隻有審視和命令。沈昭被她目光掃過,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澆到腳底,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然而,楚明凰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青鸞身上。
    那冰冷得如同凍結了千年的眼神,在與青鸞清澈、帶著隱憂的目光相接的瞬間,如同遭遇了春陽的堅冰,驟然軟化,甚至裂開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不易察覺的縫隙。那縫隙裏,翻湧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暴戾後的疲憊,有掌控一切的瘋狂,有對眼前之人的絕對占有,還有一絲……深藏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如同深淵般的恐懼。
    她伸出手,不再是剛才催動符文的冷酷姿態,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急切的力道,猛地扣住了青鸞的手腕!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她的腕骨捏碎,將她整個人都牢牢釘死在自己身邊,成為這片血腥煉獄中唯一的錨點。
    “走。”楚明凰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卻又奇異地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繃緊到極致的琴弦般的顫抖。
    她沒有再看血池一眼,也沒有理會沈昭,拉著青鸞,近乎粗暴地轉身,大步朝著來時的黑暗甬道走去。玄色衣袂翻飛,帶起一股血腥的風。
    青鸞被她拉著,踉蹌了一下,隨即迅速穩住腳步跟上。她沒有掙紮,任由手腕上傳來清晰的痛感。暖玉宮燈的光暈隨著她們的移動,在巨大的石像和冰冷的牆壁上投下兩個快速移動、時而交疊的剪影。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扣在自己腕上的那隻手,冰冷得如同玉石,卻在微微地、不受控製地顫抖著。那顫抖並非源於恐懼,更像是一種力量被過度催發後、瀕臨失控邊緣的征兆。
    甬道裏隻剩下她們急促的腳步聲。死寂重新包裹上來,將身後那血池煉獄的哀嚎和翻騰徹底隔絕。
    青鸞微微偏過頭,目光落在楚明凰緊繃得如同岩石的側臉上。她的嘴唇動了動,終於,在沉默行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後,聲音極輕地開口,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如同怕驚擾了什麽:“陛下……您……還好嗎?”
    楚明凰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扣著青鸞的手腕反而更緊了一分,仿佛要將她的骨血都融入自己體內。她甚至沒有側頭看青鸞一眼,隻是從緊抿的薄唇間,冷冷地、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擠出幾個字:
    “朕很好。”
    然而,這三個字卻像帶著冰碴,砸在青鸞心頭。她能感覺到,那緊扣著自己手腕的手指,顫抖得更厲害了。那是一種被強行壓抑、卻無法根除的、源自靈魂深處的震蕩。
    青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不再追問,隻是更加順從地貼近楚明凰的身體,用自己的體溫去熨貼對方冰冷的指尖。她抬起空著的左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覆在了楚明凰緊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背上。溫熱的掌心,試圖包裹住那冰冷和顫抖。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楚明凰手背肌膚的瞬間——
    楚明凰猛地停下了腳步!
    巨大的慣性讓青鸞幾乎撞到她背上。
    幽暗的甬道,隻有暖玉宮燈發出微弱的光。楚明凰霍然轉過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淩厲的風!她的眼神在瞬間變得極其可怕——不再是麵對血池時的冰冷審視,而是一種被觸及了最深禁忌的、混合著暴怒、恐懼和某種瀕臨失控的赤紅光芒!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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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碰哪裏?!”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幾乎要刺破甬道的死寂!那裏麵蘊含的戾氣,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冰!
    青鸞猝不及防,被她眼中那駭人的光芒震懾得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手腕卻被對方死死扣住,動彈不得。她的左手還保持著覆在楚明凰手背上的姿勢,僵在半空。
    楚明凰的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地釘在青鸞那隻覆在自己手背的左手上。她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然後,她的視線猛地抬起,如同淬毒的箭矢,射向青鸞的眼睛!那眼神深處,翻湧著一種青鸞從未見過的、深不見底的恐懼和……毀滅欲!
    “你的後背……”楚明凰的聲音陡然變得極其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磨礪出來,帶著血腥味,“……那隻鳳凰……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的另一隻手猛地抬起,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攫住了青鸞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直麵自己眼中那翻騰的驚濤駭浪!
    “告訴朕!”她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咯咯作響,幾乎要捏碎青鸞的下頜骨,聲音裏充滿了瘋狂的偏執和一種被背叛般的痛苦,“它到底是什麽?!誰給你的?!你和這該死的天道……到底還有什麽朕不知道的聯係?!說——!”
    暖玉宮燈的光暈在楚明凰狂怒而扭曲的臉上跳動,在她眼中投射出如同深淵般的陰影。青鸞被迫仰著頭,清晰地看到了那雙鳳眸深處,除了瘋狂和暴戾,那被死死壓抑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恐懼。那是楚明凰從未向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真正承認過的情緒。
    對未知的恐懼。對失去的恐懼。對她唯一的光……可能並非完全屬於她的恐懼。
    下頜傳來的劇痛讓青鸞蹙緊了眉頭,但她眼中沒有恐懼,隻有鋪天蓋地的心疼和一種沉甸甸的了然。她望著楚明凰那雙被瘋狂和恐懼占據的眼睛,望著她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的嘴唇。她沒有掙紮,也沒有試圖辯解。在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瘋狂目光中,青鸞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楚明凰狂暴的氣息:
    “陛下……”她的目光如同最溫柔的月光,試圖撫平對方眼中的驚濤,“那隻鳳凰……一直都在。”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蓄力量,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從您……第一次牽起我的手開始……它就在了。”
    “您到底……在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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