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品”三個字，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鑿穿了楚明凰身為帝王的驕傲與尊嚴！那雙燃燒著暴怒火焰的鳳眸，瞬間沉澱下足以凍結靈魂的、深不見底的黑暗！不是恐懼，而是被徹底褻瀆、被當做牲畜般編號研究的極致狂怒！
    “孤……是實驗品？”她的聲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風刮過冰川，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毀滅性的寒意。肩胛處崩裂的傷口湧出的鮮血，染紅了玄色禪衣，在她腳下匯聚成一小灘刺目的暗紅，但她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掌心的天道碎片瘋狂震顫，幽暗的光芒中竟隱隱透出血色的凶戾，仿佛與她靈魂深處的滔天怒意產生了最原始的共鳴！
    “爾等……螻蟻！也配審判孤？！”
    厲喝聲如同困獸瀕死的咆哮，撕裂了凝滯的空氣！楚明凰猛地抬起頭，長發無風狂舞，周身散發出近乎實質的毀滅氣息！她不顧神魂撕裂般的劇痛，不顧身體瀕臨崩潰的極限，強行榨取著經脈中最後一絲殘存的內力，盡數灌注於緊握碎片的右掌！
    目標隻有一個——林銳！
    “青鸞！！”楚明凰的嘶吼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
    “殺！”青鸞早已被那“實驗品”的稱謂激得雙目赤紅！身為帝王暗衛的忠誠與驕傲，讓她比楚明凰更無法忍受這份褻瀆！她厲嘯一聲，不顧自己多處傷口崩裂流血，強行逆轉內息，催發出遠超負荷的潛能！手中軟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劍鳴，劍光不再是銀河，而是化作一道燃燒生命的血色長虹，帶著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慘烈氣勢，直刺林銳的咽喉！這是純粹的、以命換命的搏殺！隻為給楚明凰創造那一絲渺茫的機會！
    林銳那雙冰冷的墨瞳中，數據流急速刷新！楚明凰不顧一切的爆發和青鸞燃燒生命的搏殺，瞬間超出了他之前建立的戰鬥模型！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急退，試圖拉開距離重新掌控局麵。同時，那隻包裹著黑色奇特材質手套的手掌抬起，掌心對準楚明凰，一股無形的、冰冷而充滿排斥力的能量場瞬間生成，試圖阻擋那蘊含著碎片狂暴力量的一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去死吧你們這些怪物！” 一聲帶著哭腔和破釜沉舟勇氣的尖叫響起！是沈昭！巨大的恐懼和得知真相後的荒謬感，在目睹楚明凰不顧生死爆發、青鸞浴血搏命的瞬間，被一種更強烈的、想要保護她們的情緒強行壓下！
    她不知從哪裏爆發出的力氣，猛地從地上抓起一塊拳頭大小、棱角尖銳的石頭，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試圖攔截楚明凰的灰衣人狠狠砸去！動作笨拙，毫無章法，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砰！” 石頭沒能砸中要害，卻結結實實砸在了那灰衣人的小腿筋骨上！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輕響！那灰衣人動作猛地一滯，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這微不足道的幹擾，卻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中突然卡入了一粒沙塵！
    就是這0.1秒的遲滯！
    楚明凰眼中精光爆射！她強忍著神魂欲裂的劇痛，將引而不發的碎片力量猛地一收，身體卻借著前衝的慣性，如同離弦之箭般欺身而上！不是依靠碎片遠程攻擊，而是選擇了最原始、最凶險的近身搏殺！她那隻凝聚了最後內力、染滿鮮血的左掌，五指箕張，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無視林銳掌心那股冰冷的排斥力場，如同穿透一層粘稠的冰水，狠狠印向林銳的胸口！
    林銳的瞳孔瞬間收縮！他顯然沒預料到楚明凰會選擇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排斥力場被強行突破帶來的反噬讓他動作再次出現極其細微的凝滯！而楚明凰那隻染血的手掌，已帶著帝王被褻瀆後的滔天怒火和玉石俱焚的決絕，重重印在了他胸前！
    “噗——！”
    沉悶的骨肉撞擊聲響起！林銳那包裹著奇特內甲的胸口猛地向內塌陷！他身體劇震，如同被攻城錘正麵轟中，口中噴出一大口暗紅色的、帶著細微金屬光澤的粘稠液體！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
    “拿下！”青鸞的厲喝緊隨而至！她拚著硬挨了側麵灰衣人一記重拳，肩胛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口中鮮血狂噴，卻借著這股衝擊力，如同附骨之蛆般撲向倒飛的林銳！軟劍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挑飛了林銳手中那個出現裂痕的幽藍光束裝置，同時劍柄狠狠砸向他頸後的某個位置！
    “呃！” 林銳的身體在空中猛地一僵，那雙冰冷的墨瞳中數據流瞬間紊亂，隨即黯淡下去。他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身體微微抽搐，卻再也無法動彈！兩名渾身浴血的影衛如同猛虎般撲上，用特製的合金鎖鏈將他手腳死死捆縛！
    首領被擒，剩下的幾名灰衣人瞬間停止了所有動作！他們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機器，僵硬地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下一秒，他們整齊劃一地抬起手，動作精準得如同量尺量過，將一枚隱藏在牙齒中的微型膠囊狠狠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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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噗通！”
    幾聲沉悶的倒地聲接連響起！暗黑色的粘稠液體瞬間從他們的口鼻中湧出，帶著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他們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便徹底失去了生機，空洞的眼睛依舊無神地瞪著灰蒙蒙的天空。
    決絕！高效！冷酷！如同報廢的機器，不帶一絲猶豫！
    整個後山，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山風穿過林隙的嗚咽，和濃重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楚明凰保持著擊出那一掌的姿勢，身體如同被釘在原地。強行爆發帶來的反噬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經脈寸寸欲裂，神魂如同被無數鋼針反複穿刺！肩胛處的傷口徹底崩開，鮮血如同泉湧，瞬間染紅了她半邊身體。眼前陣陣發黑，天旋地轉，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陛…陛下……”沈昭帶著哭腔的嘶喊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楚明凰的身體晃了晃，如同風中殘燭，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向後倒去。
    “陛下——！” 沈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炸響！她如同瘋了一般撲過去，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最後的屏障，在楚明凰即將重重砸在地上的瞬間，死死抱住了她！
    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一起摔倒在地！沈昭的後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碎石上，疼得她眼前發黑，但她卻死死抱著楚明凰冰冷沉重的身體，用自己的手臂護住她的頭，不讓她再受一絲傷害。
    “陛下！陛下您別嚇我！醒醒！看看我！” 沈昭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混合著臉上的塵土和血跡，狼狽不堪。她顫抖的手指慌亂地按在楚明凰頸側，感受到那微弱卻依舊存在的脈搏，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看到那不斷從傷口湧出的、觸目驚心的鮮血，心又瞬間揪緊！
    “藥！快拿藥來！金瘡藥！止血散！什麽都行！”沈昭抬起頭，朝著青鸞和影衛嘶聲哭喊，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焦急而扭曲。
    青鸞強撐著劇痛的身體，踉蹌著撲過來。她迅速從懷中掏出最厚的傷藥，撕開楚明凰肩頭早已被鮮血浸透的衣物。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眼前，皮肉外翻，深可見骨，邊緣呈現出失血過多的灰白色，還在汩汩地冒著暗紅色的血沫。
    沈昭看著那恐怖的傷口，心如刀絞，巨大的自責和恐懼再次將她淹沒。“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她語無倫次地哭訴著，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青鸞遞過來的藥瓶。
    “娘娘！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按住這裏！”青鸞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她抓住沈昭冰冷顫抖的手，按在楚明凰傷口上方的一個位置，試圖減緩血流。
    沈昭死死咬著下唇，嚐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裏的嗚咽。她用盡全身力氣按住那個位置，看著青鸞動作麻利卻極其小心地清理傷口、撒上厚厚一層止血藥粉。藥粉接觸到翻開的皮肉，昏迷中的楚明凰無意識地蹙緊了眉頭，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陛下……忍一忍……馬上就好……”沈昭的心疼得無以複加，俯下身，用自己的臉頰緊緊貼著楚明凰冰冷汗濕的額頭，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她低聲呢喃著，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的生命力傳遞過去。
    青鸞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包紮好傷口，又撕下自己相對幹淨的內襯衣襟，蘸著水囊裏僅剩的清水，仔細擦拭楚明凰臉上、頸間的冷汗和血汙。做完這一切，她自己也幾乎脫力，靠著旁邊的斷碑劇烈喘息，手臂和肩頭的傷口同樣在滲血。
    影衛們沉默地處理著同伴的屍體，將那些服毒自盡的灰衣人屍體拖到一旁，警惕地守護在周圍。
    沈昭依舊緊緊抱著楚明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她低頭看著楚明凰毫無血色的臉，長而密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覆蓋著眼瞼，褪去了平日的鋒銳和冰冷，隻剩下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每一次微弱而艱難的呼吸，都牽動著沈昭的心弦。
    “陛下……您聽到了嗎……林銳被抓到了……我們贏了……您要撐住……您說過要保護我的……您不能食言……”沈昭的聲音哽咽著，手指無意識地、極其輕柔地梳理著楚明凰被汗水和血汙黏在臉頰上的墨黑發絲。
    就在這時，楚明凰緊蹙的眉心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她那蒼白幹裂的唇瓣，幾不可察地翕動著，發出一個極其微弱、氣若遊絲的音節，仿佛夢囈：
    “…昭…昭…”
    “我在！陛下我在！”沈昭瞬間激動起來，連忙將耳朵湊近她的唇邊，淚水再次洶湧而出。
    楚明凰的眼睫艱難地顫動了幾下，似乎想睜開，卻終究沒有力氣。她的呼吸更加微弱，那隻未受傷的手卻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本能的執著，摸索著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沈昭立刻將自己的手塞進她冰冷的手心。
    楚明凰的手指微微收攏，力道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她的唇瓣再次艱難地翕動，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清晰地傳入沈昭耳中：
    “…孤的…人…誰…也…搶…不…走…”
    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話音未落，她的手指便徹底失去了力道，軟軟地垂了下去，陷入更深沉的昏迷。唯有那微弱卻依舊存在的脈搏，證明著她頑強的生命力。
    “陛下……”沈昭緊緊握著那隻無力垂落的手，將臉深深埋進楚明凰冰冷的頸窩，失聲痛哭。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哭嚎，而是混雜著心疼、後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強烈宣告占有的悸動與酸楚。
    青鸞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向來冷硬的臉上，肌肉幾不可察地抽動著。她掙紮著起身，走到被合金鎖鏈捆成粽子、昏迷在地的林銳身邊。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在他身上一寸寸掃過。最終，她的視線停留在了林銳手腕上那個類似腕表的精密裝置上。裝置屏幕已經黯淡，但結構異常複雜。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劍尖挑開裝置的卡扣，將其從林銳手腕上剝離下來。入手沉重冰冷，非金非木，材質前所未見。在裝置內側，一個極其微小的、如同芯片般的金屬片，正閃爍著極其微弱的、規律性的幽藍光芒。
    青鸞的眉頭死死擰緊。她拿起那枚小小的金屬片，走到沈昭身邊，聲音低沉而凝重：
    “娘娘，您看看……此物，是否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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