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涼，帶著海洋獨有的鹹腥味拂過這座寂靜的小島。
    睡在精心挖好的沙坑裏的苗苗，在夢中無意識地咂巴著小嘴，翻了個身，細小的手臂扒拉著周圍的葉子，將自己更深地埋進了那葉子堆中。
    他的呼吸均勻而平靜，嘴角帶著天真的笑，似乎在夢中追逐著某種美好的幻象。
    火堆另一邊的淺灘上，潮水輕柔地起伏著，月光碎銀般灑在微微波動的水麵上。
    九艉那鮮豔的魚尾在淺水區有些無力地拍打著濕潤的沙地，酒紅長發此刻完全散開濕漉漉地貼在辭穆光滑蒼白的胸口上，寶石般的紅眸中盛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柔與滿足。
    九艉一手撐著沙麵支撐自己的上半身，蹼爪深深陷入細沙之中；另一隻帶著薄膜的手則小心翼翼地扶住坐在他身上的辭穆，生怕對方因為疲憊而滑落。
    辭穆的狀態與平日裏的沉穩大相徑庭。
    他的眼神濕潤如蒙了一層薄霧，泛著水光的瞳孔中倒映著月亮的銀輝。
    被九艉反複吮吸親吻的嘴唇已經紅腫微脹，在月光下呈現出櫻桃般的色澤，隨著急促的呼吸微微顫抖。
    他過長的銀白發絲因汗水與海水的浸潤而變得淩亂不堪，一縷縷地粘在汗濕的胸口上與那束紅發緊緊糾纏，勾勒出他結實而優美的肌肌線條。一切情感的熏染下顯得那麽美妙，為他增添了幾分別樣的魅力。
    辭穆的單臂還環繞在九艉的頸上，指尖無意識地輕撫著人魚後頸處細膩的小鱗片。
    他的臉色緋紅，嘴唇微啟，麵上有初嚐禁果後的迷醉，有麵對未知關係的迷茫，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享受的羞澀。
    他的殘缺右臂不再像往常那樣刻意隱藏，而是自然地垂在身側，那些被九艉溫柔親吻過的傷痕在月光下也不那麽醜陋了。
    辭穆不由自主地收緊大腿，腰身微微顫抖。
    他緊緊的摟住了九艉的脖子，去摸他那水藻一般會自主纏繞的紅發，它們黏著辭穆的手臂，挽留他，親吻他的肌膚，撫去他手上的沙粒。
    “咕咕……咕咕……”
    喜歡，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九艉的喉嚨深處發出一連串輕柔的咕嚕聲，那聲音像極了滿足的海豚。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辭穆臉上的瘢痕，動作輕柔得好像在觸碰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數滴白色的海水浪花從他酒紅色的發梢滑落，沿著辭穆的鎖骨緩緩流下，最終消失在兩人緊貼的胸膛之間。
    辭穆微微低頭，額頭輕輕抵上九艉的，兩人的呼吸在夜色中交融。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他不是不懂，而是沒有和任何一個人這樣做過。
    對剛才那場跨越種族界限的親密接觸的震撼，也有對未知未來的隱隱期待。
    此刻，他不再是那個被家族拋棄的可憐人，不再是那個被迫照顧人魚混血兒的囚徒，他僅僅是一個找到歸屬的靈魂罷了。
    “啾……”九艉發出了一聲輕柔的鳴叫，尾鰭輕輕拂過辭穆的小腿，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他用寵物頂了頂辭穆的手，那動作既急切又帶著某種撒嬌的意味，好像在無聲地催促著什麽。
    辭穆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帶著初嚐情愛後的溫柔與滿足。
    他聲音中帶著一絲尚未消退的沙啞，輕聲提議：“我們到深水裏去。”
    這個提議對九艉而言無異於最甜美的邀請。
    在陸地上，他的行動總是受限，而水中才是他真正的領域。人魚的眼睛刹那間亮了起來，酒紅色的長發在夜色中如同流淌的火焰。
    九艉急速後退離開淺灘，強壯的尾鰭有力地拍打著細沙，每一下都激起一小片水花，他的美麗麵容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歡喜，薄唇微啟，朝辭穆伸出了蹼爪。
    辭穆踏入水中的刹那，一股清涼沁入心脾。
    海水輕輕漫過他的腳踝，小腿，然後是大腿和腰際。他的皮膚上還留有剛才又欠愛的痕跡，在接觸冰涼海水時微微刺痛，卻又帶著奇異的舒適感。他邁步向前，任由身體漸漸被海水包圍。
    就在這時，一種奇異的聲音在辭穆耳邊響起。
    那是一種他從未聽過的婉轉歌聲，既不同於人類的語言，也不像平日九艉發出的簡單鳴叫。這聲音似乎直接傳入靈魂深處，如同情人的低語，溫柔而纏綿，飽含著無法言說的情感。
    辭穆的心弦被輕輕撥動，那聲音像海風一樣環繞著他，吹濕了他的眼睛。
    啊……人魚先生是真的在愛我。
    被愛的感覺……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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