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艉的聲音並非人類語言那般平鋪直敘，它更像某種深海樂器被撥動，音色清越，帶著水波的顫音，好像無數細小珍珠滾落玉貝，在這寂靜無人的海灘夜色裏，清晰又奇異地鑽入辭穆耳蝸。
    他念著這個名字，每個音節都拖曳出一種近乎虔誠的尾音，蘊含著難以言喻、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珍視與在意。
    那條象征著力量與神秘的酒紅色魚尾，此刻卻透著一股難耐的急切，輕輕地、反複地拂過辭穆的小腿。冰涼堅韌的鱗片邊緣掠過溫熱肌膚，激起一陣細密的觸電感，從接觸點一路竄上脊椎。
    他那頭在月華與水光中流淌著火焰色澤的長發，隨著主人的動作散開，幾縷濕漉漉的發絲垂落，貼上辭穆的胸膛。觸感冰涼而柔軟，帶來微癢的同時，也裹挾著濃鬱的海水氣息，以及屬於九艉自身那獨特的、如同風暴過後潔淨空氣般的清冷氣息。
    九艉的爪尖，帶著深海生物特有的微涼，極其輕柔地、一寸寸撫過辭穆臉頰上那道顯眼的紫色瘢痕。那動作與其說是描繪，不如說更像是在觸碰稀世珍寶，指腹下的每一份皮膚紋理都被他仔細感受。
    辭穆能感覺到，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瞳正牢牢鎖著自己，裏麵翻湧著濃稠得化不開的眷戀，以及一種近乎執著的灼熱目光。
    辭穆感受著九艉的情緒波動，唇邊浮現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他緩慢而堅定地調整姿勢，修長的腿部線條在月光下勾勒出優美的弧度。他將手掌輕輕覆在九艉的尾鰭上，感受著那強健肌理的微微繃緊。
    看到伴侶的反應，九艉薄唇微微上揚，眼眸露出一個既自得又溫柔的笑容。
    他低下頭，輕輕觸碰著辭穆的唇角，喉嚨裏發出滿足的輕響，像一隻饜足的大型貓科動物。
    盡管情緒如浪潮般洶湧，他依然謹記著最重要的準則，不能粗心地傷害心愛之人。
    那雙帶著薄膜的蹼掌溫柔地撫過辭穆的胸膛，動作輕柔而克製，鋒利的指甲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呼嚕。”九艉發出一聲低沉的輕歎，眼眸中閃爍著未盡的心意：“暫時無法回應你了。”
    他的退潮的浪花般緩緩後退，鮮紅的魚尾逐漸沒入淺灘的海水中。
    蹼爪輕柔地撫上辭穆的腰側，人魚的薄唇輕輕貼上辭穆的腕間，冰涼的觸感引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噗…”辭穆忍不住輕笑出聲，同時抬起手臂搭在九艉的肩上。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九艉背後豎立的鱗片，那種堅硬而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顫栗。
    辭穆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喂，這樣有點……”
    辭穆輕撫著九艉的長發，柔聲說道：“你大概不明白這種感覺……”
    話音未落，腰下突然傳來的特殊觸感讓他的呼吸一滯。
    辭穆咬著嘴唇壓下聲音，不想打破夜的寧靜。他的眼角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唯一的左手無意識地抓緊了岩石的邊緣。
    九艉的魚尾在淺水中輕輕擺動，專注而熱切地回應著自己心愛之人，眼眸中閃爍著深深的情意。
    辭穆仰麵躺在岸邊潮濕的岩石上，胸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他的視線落在九艉身上某處，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的光芒。
    他聲音因為方才的激動而略顯沙啞，隻喃喃的說：“我還想多了解你一點…”
    他伸出手去，想去碰那腹肌下的漂亮v形鱗片……
    九艉的反應迅速，眼眸突然變得嚴肅，他蹼爪帶著海水特有的微涼，輕輕握住辭穆的手腕，薄唇微啟：“不——”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沒找到……讓他們兩個都安全的方法。
    辭穆卻不以為意，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眨了眨眼，故意裝作茫然的樣子，嘴角卻藏不住笑意：“我聽不懂呢。”
    九艉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急促的輕鳴，那聲音既像海豚的歌唱又帶著幾分無奈。
    魚真的很無奈，人不要勾引魚，可以嗎？
    魚憋不住會把人弄傷的，魚真的很怕人死掉，要是弄傷了，隻能去找父神幫魚了。
    辭穆看著九艉謹慎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九艉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就好像他是什麽易碎的珍寶。
    他的笑聲在這片靜謐的海灣中回蕩，帶著釋然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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