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到阿紫身邊，那隻狐狸已經擺好了姿勢，一臉“快來吧，本狐準備好了”的得意表情。辭穆垂下眼簾，看著阿紫胸前那片柔軟白毛中那個清晰可見的紅點，再看看狐寶那張可愛的狐狸長臉，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化作了無奈的接受。他俯下身，將狐寶的小嘴輕輕湊了過去。
    幾乎是本能，狐寶的嘴唇一觸碰到那溫熱的皮膚，便立刻尋到了源頭，無師自通地含住了。小小的嘴巴立刻開始用力地吮吸起來，發出細微而急切的“吧嗒、吧嗒”聲。那雙還未睜開的眼睛閉得更緊了，兩隻還沒指甲蓋大的小爪子也自動地扒拉開阿紫的胸毛，緊緊地攥住，像是抓住了全世界。
    “嘶……”阿紫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些微的刺痛，又帶著點麻癢，一股暖流仿佛從那一點被吮吸的地方，他下意識地想動一動，卻被辭穆一記沉靜的眼神製止了。辭穆沒有說話，隻是用目光告訴他：別動。
    阿紫隻好僵著身子，忍耐著這前所未有的體驗。洞內的火光輕輕跳躍，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映在石壁上。九艉無聲地又湊近了些，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一半落在辭穆專注的側臉上，一半落在那個正奮力汲取生命源泉的小家夥身上，眼神複雜難辨。飛雲則在一旁用石刀切割著熏肉，動作都放輕了許多，時不時好奇地瞥上一眼。
    好在狐寶的胃口並不大，力氣也小。那急切的吮吸聲持續了一陣後，漸漸變得緩慢而無力。最終，它的小嘴鬆開了，一縷晶瑩的奶漬掛在唇邊，心滿意足地咂了咂嘴，沉沉睡去。
    阿紫如蒙大赦，長出了一口氣，隻覺得被那小家夥嘬得眼皮都開始打架。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小心地將狐寶從自己身上挪開，遞回到辭穆懷裏，然後一骨碌爬起來，跑去和飛雲一起準備晚飯了。
    晚飯的香氣很快彌漫了整個山洞。烤得滋滋作響的魚肉，配上甜糯的果子，驅散了眾人一整天的疲憊。飯後，阿紫又一次光榮地躺下，履行他作為“奶源”的職責。或許是吃飽喝足後太過愜意，他這次顯得格外心大。辭穆本想讓他今晚就陪著狐寶一起睡，也省得挪動。可阿紫實在是累壞了，迷迷糊糊間，他忘了胸口還掛著個脆弱的小生命，舒舒服服地翻了個身。
    “咚！”
    一聲輕微卻清晰的悶響在安靜的洞穴裏突兀地響起。
    正靠在九艉身上閉目養神的辭穆猛地睜開了眼。阿紫也瞬間驚醒，他茫然地坐起身，當看到自己空蕩蕩的胸口和不遠處草葉堆上那個小小的肉團時，整隻狐狸的毛都炸了起來！
    “啊——！”他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嚇得魂飛魄散：“狐寶！我的寶！你沒摔壞吧！”
    辭穆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他一把按住手足無措的阿紫，搶先將狐寶抱了起來。九艉和飛雲也立刻圍了過來，神色緊張。辭穆借著火光，仔仔細細地檢查著狐寶的四肢和身體，小家夥似乎被驚醒了，發出了幾聲委屈的輕哼，但四肢還在無意識地蹬動，看起來並無大礙。
    辭穆這才鬆了口氣，還好洞裏鋪著厚厚的幹草和落葉，掉落的高度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眼淚汪汪的阿紫，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做出了決定。
    “不能再這樣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飛雲，九艉，你們去找些藤來，我們編一個搖籃，鋪上最軟的草葉。這樣，就算我們睡著了，也不怕再出意外。”他頓了頓，看著懷裏又開始安穩下來的小家夥，補充道：“沒事的時候，我們還能守在旁邊，逗逗他。”
    飛雲和阿紫對於自己差點釀成大禍的行為心有戚戚焉，在辭穆提出編織搖籃的建議後，決定第二天行動起來。
    於是，新的夜晚安排定了下來：辭穆帶著狐寶睡在最裏麵，緊挨著溫暖的石壁，而九艉則默不作聲地躺在了最外圈，他高大的身形如同一道堅實的屏障，將辭穆和幼崽都護在了自己的領域之內。
    夜深了，洞外的風聲嗚咽，洞內的火堆也隻剩下明明滅滅的餘燼。飛雲和阿紫早已沉入夢鄉，前者偶爾會伸展一下翅膀，後者則發著細微的鼾聲。萬籟俱寂中，一陣極其微弱的“嚶嚶”聲打破了寧靜，像初生的小貓在不安地蠕動。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第一瞬間，辭穆就睜開了眼。他側過身，借著昏暗的火光，小心翼翼地撥開裹著狐寶的軟布。幾乎是同時，躺在他身後的九艉也無聲地支起了上半身，深邃的目光越過辭穆的肩膀，落在了那團小小的生命上。
    軟布一被掀開，一股溫熱的氣息便撲麵而來。辭穆的動作頓住了，九艉的眉頭也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那鋪在下麵的絨草上，赫然是一大片濕濡黏膩的汙漬，顏色深沉，形態可觀。
    哦霍，超大坨臭臭。
    噫……九艉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棄，但他並未多言。隻見他修長的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彈，一個剔透晶瑩、仿佛肥皂泡般的水球憑空出現，精準地飄落下去，將那團穢物連同被汙染的草葉一同包裹住。水球悄無聲息地升起，晃晃悠悠地飄向火堆，然後“噗”的一聲輕響，在餘燼中破裂，於是室內都臭了。
    下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了焦糊與腥臊的霸道氣味，瞬間在山洞裏炸開，將原本殘留的烤魚香氣徹底吞噬。
    “好臭……”晚上吃太飽，喉嚨太淺，辭穆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抱著尚在哼唧的狐寶衝出山洞，夜裏的冷風灌入鼻腔，才讓他好受了些。
    九艉緊隨其後地跟了出來，手上還凝結著清水團。辭穆緩過氣，將懷裏還在扭動的小家夥塞到他懷裏：“壞魚，把他屁股洗幹淨。”